“嗨!”俞烽叹口气道:“这几家怎么劝都劝不走,说要明后天才搬,也知道是哪门子神经犯了,就说头一家吧,那老头儿,硬是说要把书搬了,把家里花挖了才肯走。我派了几个工人过去帮忙,他还嫌我们手粗……”说完后摇摇头,指着房子道:“6老板,不过你放心这边打了安全桩,那边又挖了减震沟,这边作业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反正他们家也基本空了,我琢磨啊,最迟后天他们肯定搬,也误不了什么事,也就没再撵他们了。”
6南研究了一会儿减震沟装模作样地晃了晃一人多高的防护木桩,虽然觉得仍然有点不心,却也没往深里想,毕竟在这方面俞烽是专家。叉着腰看了会,到处都是农民工挥锤乱砸,要不就是使着撬杠把一块块水泥板撬起来,烟尘四起,也确实没什么看着。
6南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挥了挥手道:“走,我们去这家看看。”
俞烽点点头前引路,介绍道:“这家人姓米……”
“姓米?”6南一听,眼睛就亮得跟灯泡似的,俞烽被他这一打岔头看了一眼,心里道:这人看来是sè_láng定是知道米家有个漂亮的姑娘!
6南一进门之所以不用敲,其实是米家的院子已经被扒开了。这是巷口第一家,运送垃圾的车都要打这过,不拆墙根本无法通过第一眼看见坐在水泥边搓衣服的米晴就确认了她是柴明贵的女朋友。
“你们找谁?”米晴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到了6南身后的俞烽,就有点不快地道:“俞经理爷爷书还没整理好,我晚上会帮他一起整理迟明天下午就一准搬。”
“呵呵,我不是催你搬家的。”俞烽在6南身后晃着脑袋乐呵呵地指着6南道:“这位是汉光公司老总,他说要看看。”
“老总?”米晴见6南冲她微笑意识也笑了笑,心里又是起疑,又是觉得有点害羞。
他似乎比柴明贵还年青,真的是汉光公司老总?这是米晴的第一反应。而她的第二反应,却是有点像丑媳妇见公婆,有点不知所措了。
“米晴,柴大哥跟我提起过你。”6南一句话,就让米晴又惊又喜,脸上“腾”的起了一片红云。
6南见她害羞,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脑袋往里屋钻,问道:“你爷爷书很多吗?我看看可以吧?”
“啊~”米晴等几个人都猫腰进了客厅,这才如梦初醒追了进去,叫道:“可以,可以。”
米庸其撞墙,没有脑震荡,又输了不少血,恢复得很也不慢。6南看见他时,正垂着头抱着一本书,像对待亲身孩子一样,爱怜交集地用一块干抹布拭来拭去。
一眼可见,满屋子全是书,除了床前巴掌大的一块空地,桌上、椅上、书柜上,甚至是五斗橱上,全塞得满满的。有一部分书已经捆好,整齐地码在墙角,下面垫着塑料布。
让6南尤为感兴趣的,老人藏的书几乎全是古籍,虽然未必有多名贵,但至少也是民国之前的,怕不下数千本。可惜的是,因为屋子阴潮,有不少书已经生了霉,品相不太好。
“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莫现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老头儿晕晕沉沉,拭了一会儿书,又在一叠诗笺上用工笔抄了书句,而后竟然默诵起来,米晴见爷爷又痴了,心知他这一念可不知道还得多久,就插嘴道:“爷爷,汉光公司的老总来看您了。”
米庸其在家念书时,对儿媳妇的咒骂向来是充耳不闻,不过对孙女却疼,抬起晕花老眼,扫了面前的人一眼,又垂下头,喃喃道:“有什么可看的?”
“老人家,您这书,得多久才能理好啊?”6南怕他耳朵背,放大声音问道。
“干君何事?”老头儿眼一睨,道:“书乃雅事,迁居我不管,我的书绝不容有失。”
6南见他这样的效率,要靠他爷孙两理书,恐怕没半个月都难成,这一耽搁事,工期就得延长,何况这里又脏又乱,后天就停水停电,也无法再住人了。
“老人家,我找几名大学生
理,怎么样?全是中文系的,最好不好?”
老头儿偏着白茸茸的脑袋想了想,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6南笑道:“我是汉光公司全权代表,叫6南老就放心吧。要是您愿意,我明天就派四个大学生过来帮您一起整理。
另外,我再为您配齐书柜,保准能装下您的书,这样到了新居,放在您卧室里,摆着也好看查起来也顺手,是不是这理?”
“唔。”米庸其想了会儿,抚掌微笑道:“此言大善!”
得,跟这老头儿会儿话,就成老古董了!告辞了米庸其,6南出了门,见米晴跟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停下脚步,笑道:“米晴明贵去了大连,是我派他出差的。不过现在他应该完成任务了,手机也开了,你直接打给他说我说的,叫他立刻买最快的机票飞回来!”
米晴捂着嘴,激动得几乎叫起来。她和柴明贵两情相悦,正是情热之时,突然柴明贵就不辞而别,已经快一周竟连半点消息也没有,手机也打不通。米晴柔肠寸断郎夜不成寐,如今一下子有了准信能不欣喜若狂。
6南见她突间就焕了神采,那种被爱情滋润的小女儿神态然让周围世界一下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