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鸥和鲁休齐斗争辈子,早有了对策,也不生气,只是拿酸溜溜的话来激他,不停地惹性格直爽、脾气有点躁的鲁老发怒。
陆南何晓丽几人在后面跟着提心吊胆。这两老头儿,跟老顽童似的,小辈也不好劝。
万一要把气出个心脏病来,那篓子可就大了!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下。鲁休齐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放鼻子上一闻,脸色立即就正经起来。此刻的他,完全变成了一位专业而且执着的土壤专家,再没有先前可笑的样子。
查了土壤后,鲁休齐又要来皮尺,亲自和耿栋拉着丈量地块和棚沟尺寸。他穿着大头皮鞋,毫不在乎地松软的泥地里跑来跑去,裤管上没一会儿就蹭满了泥。
“不错!”鲁休齐晃着大脑袋,看着远处地里轰隆隆的小四轮正在工作,雪亮的犁尖划出一道褐色的浪花,将成片成片板结的土地犁开,兴奋地道:“李子,你来看!”
李健鸥“哼”了一声,走了过去,手搭凉蓬看了一会儿,面上现出微笑:“老鲁球,看什么呐?”
鲁休齐个头矮,他索性站到一张用来放图纸的桌子上,望着远方,大声道:“李子,这片土地,开了春就能建上大棚。到时候周边几千亩地,全种上菜,你想想,是个什么样?”
没等李健鸥回答,鲁休齐又道:“草一卷,层层片片,都是一望无尽的绿色,不怕冷、成长快、抗病高,这些蔬菜能给村民增加多少收入,你知道吗?老子算过,一年一人至少能有500块钱!”
四轮轰鸣中,鲁休齐哈哈大笑起来。
正月初十前,所有的土地都被犁了一遍,制成熟地后,经鲁休齐检查合格,曲歪嘴的工程队立即紧张地投入到施工中。
从农资公司买的成卷的200米长的塑料薄膜,从物资、建材公司买的水泥、钢筋、塑钢、铁丝、元钉、钉,从农资市场买来的毛绣,从周边农民手里收的草,一批批堆上了地头。放眼望去,红旗招展,号子喧天,几百号人同时工作,场面还真不小。
实际上蔬菜大棚的长和高没有严格要求,长的话有2的,也有3米、50米的。鲁休齐根据实地考察情况,定为30米长,建到边边绊绊时,多个十来米也无所谓。
曲歪嘴人颇尖滑,但在比他更强势的虾场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施工不敢有半点含糊,同时由于是虾场出料,工人又知道是这是为本村、本乡做好事,干活时加倍精心,铁丝多扭把劲,锤头也多敲几下。
活做得磁实,虾场管的一顿中午又实在,烟、茶供应也足,又加上有鲁休齐在一边指导,活干得就份外快。
涂方军只在年初三跟父母来拜了个年,陆冬生倒是常来虾场,不过似乎他一夜间长大了,沉稳了许多,话更少。
涂方军性格却变得油滑起来,虽然他没在和方红军混在一起,但陆南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变了很多,虽然没辍学,应该也在“混世。”
各有各的缘法,我又管得了谁?又有什么资格管别人?
陆南去年已经警告过涂方军,路怎么走,是他的事。陆南不可能、也没义务指导涂方军怎样成长。
不过无论如何,四个孩子的感情还是极深,并无芥蒂。陆南开着桑塔纳,四人结伴玩了趟青弋山,陆冬生居然就对开车有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