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姨说过让我照顾好你的,别让我交不了差。”
峦枭说着,敛眸朝她凑近了些距离,而后抬手拽住她敞开还未系上的衣领,用力往里一收。
松垮的外套就这样被拽紧,严丝合缝地裹住了她纤瘦的身躯。
下一秒,他伸手夺走那条挎在她手臂上的围巾,熟稔且轻柔地将其缠绕在她的脖颈之间,一圈圈堆叠好后,又捱了捱褶皱处。
在看见她身上没有能再透风的地方以后,峦枭才缓缓收回目光,俯身弯腰拎上她扔在角落的衣袋。
“把耳朵藏到围巾里,我们回家。”
傅了倾愣在原地,心口微微发颤。
很多年后的峦枭,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他为她捱衣领,戴围巾,为她裹紧身上会进风的空隙,与今天的所有动作都如出一辙。
那副神情,好像她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傅了倾。”峦枭见她站在原地出神,不满地出声提醒:“你是在等我……”
“没有!我自己来!”傅了倾见状,连忙阻止他:“你、你别动!”
说完后,他就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傅了倾沉默半晌,认命似的抬手捏起围巾的一角,向上轻轻一提,盖住了双耳。
她被裹得像个肥粽子。
“我弄好了。”揶好围巾后,她口吻捎带埋怨。
他看了一眼,颔首:“嗯,走吧。”
“哦。”
傅了倾半张小脸藏进围巾里,眉眼低垂,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清,倒有几分可爱。
峦枭看在眼里,薄唇悄然无声地弯起弧度,一手拎着一个包,站在她的身后跟着走。
初冬时节,天黑的很早。
路边灯照的锃亮,投落在地上,刚好映出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小小的那个是她的,右后方包裹住她的那个黑影,是他的。
他突然记起鹅黄灯光下,她含笑练功时的身姿。
那一刻,他的目光与她的身影交织纠缠,紧紧相融,难以分割。
“……”
峦枭神色缱绻。
方才在系围巾的时候,他的指尖不小心扫过她温软的唇峰,虽然只有一下,却激地浑身发胀。
他把两个包都过到一个手上去,然后抬起那只空闲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压了压,又搁在鼻尖处嗅了嗅。
没有桃子的香甜,反而是由他沾染上去的苦烟草味。
算了,他早该知道的。
仅仅一下而已,又能指望留住多少?
但其实只要有一点,就足够了。
“傅了倾。”峦枭站在她身后,突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嗯?”傅了倾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峦枭抿唇,淡淡问她:“今天几号?”
今天?
傅了倾思索片刻,回道:“十三。”
“嗯。”
原来是十三号。
峦枭在心底悄悄记下。
——12月13日,圣诞节的前两周,他第一次触摸到傅了倾的唇角。
软软的,带着些潮热的湿气,与指腹相抵时,会有轻微的粗粝感。
只可惜,没有她身上的蜜桃香。
当天晚上,峦枭做了一个梦。
梦里灯火昏暗,好像是被关在密闭的小房间里。
他瞧不太分明,只依稀记得眼前站着一个人,脚背微微弓起,于地上画了个半圆,然后转着圈儿跑到他身边来,眉眼带笑。
这人穿了一身浅白色婚纱,裙摆拖地,在他目之所及处翩翩起舞。
她绷起脚尖,轻盈地扑倒他身上去,小脸蹭蹭他的胸膛,带来一阵痒意。
活像只乖巧伶俐的小鹿。
可惜下一秒,她又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紧接着,凡是她待过的地方,都落下一条皎白如月的丝绸绷带,他想凑上去看看,却被隐匿在绷带之中的蟒蛇逮住了时机,“唰”地缠绕住他脆弱的脖颈。
一寸一寸,攻收他的领地。
峦枭喘不上气,憋红了一张脸,快要窒息。
“了……了。”
在他拼力地呵出这两个字时,那条咄咄逼人的蛇却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他朝思暮念的人。
“了了,了了。”
峦枭看的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洁白纱裙,正一下下摩挲他的掌心纹路,而后慢慢剐蹭至心尖儿,又疼又痒。
了了,他的心头肉,他的意中人。
她在笑,随着灵快的钢琴乐扇动双臂,由高到低,再由低到高,忽而向上,忽而落下,像蝶一般在心上降落。
“峦枭,看着我的眼睛。”
她说着,狡黠地眨眨眼眼,睫毛纤长,不巧蹭在他的下颌,而后泛起一阵瘙痒,“今天晚上,你一直在偷看我跳舞,是不是?”
“……”
“是。”
炯炯的目光像是被磁力吸引一般,依附在她的身上,再也逃不开。
她笑意更浓:“想不想抱抱我?”
“……想。”做梦都想。
“好,给你抱。”
她说到做到,轻轻跨坐在他的腿上,用指腹轻轻刮过他的双眼,然后是鼻尖,唇角,喉结与锁骨……
峦枭的眼神逐渐失焦,可却迟迟没有瞌上。
傅了倾俯身,在他的眼皮落下一吻,像哄小孩般耐心。
“为什么睁着眼?”
——因为,怕是梦。
梦中的世界对他而言,便是模糊的存在,边缘棱角若隐若现,滞留在不等式中摇摆不定。
什么都抓不到,明明触手可得的救命稻草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