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敏昭容如约而至之时,正看到叶清玖靠在游廊处发呆,意水和听露都不在身旁,独她一人,秋叶落在发上都没有发觉。
“娘娘?”
敏昭容上前。
叶清玖恍然回神,见上她来了,忙将人叫进去坐。
敏昭容抿嘴笑笑:“这里挺好,也好叫周围看看,我们之间并无别的关系。”Ъ
没了孩子做要挟,敏昭容自然而然和叶清玖交好,不过为着投桃报李,她营造出两人关系依旧僵持的样子,好得到太后那边的看重,帮她抢下皇后的位置。
叶清玖说过很多次不必,可敏昭容的意思,就算不做皇后,也得防着那边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别的事来。
想起之前种种,叶清玖觉得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也就答应了。
两人之前通消息都是隐秘进行,其实也没什么消息,近来太后那边越发消停,像是已经忘记了叶清玖这个人,敏昭容也接触不到别的消息。
她在叶清玖旁边坐下,没有很近,叫旁人看来有些疏远。
“娘娘叫嫔妾来,可是有什么事。”
叶清玖顿了一下,早早在心里盘算好的主意现在却有些难以出口。
本意是要敏昭容去给父兄送信,但要劝他们放弃,她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太可能,而现在就有一条完美的第三条路出现在眼前……
“娘娘?”
敏昭容细心,唤了她一声后,问道:“娘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叶清玖抬头看她,脸色沉吟,话已经到了嘴边,出口却临时换了个意思。
“你说……皇后这个位置,真有那么好吗?”
敏昭容双眼一亮,以为她是想通了,高兴道:“那是自然,皇后是国母,除了陛下和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是能与陛下共担社稷之人!”
这样的话叶清玖倒是从没有听说过。
她抬眼看敏昭容:“既然如此,那容皇后为何会落到如此天地。”
敏昭容不屑得轻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她这样矜贵的人甚少发出这样的不屑,可见是对容皇后恨意森森。
叶清玖心里不自觉颤了下,不知为何,她总拿容皇后类比自己,仿佛她今日之祸就是自己来日的下场。
不由得,她埋下了头,极轻得自言自语:“我怕,我也会变成这样。”
敏昭容正好上前了一些想要和她说些体己话,突然就听到了叶清玖的自言自语,她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郑重又真挚:“嫔妾知道,人心会变,所以嫔妾也不能保证您今后会不会变成容皇后那样,只是那个位置总有人要坐,与其是别人,嫔妾更愿意是您,您也可以这样想,与其去信别人,您不如信您自己。”
“那……本宫也信你。”
叶清玖抬头,眼神在晃动。
敏昭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愣神了下,立马就笑了。
她摇摇头:“虽说皇后不一定是陛下最心爱的人,却一定要是陛下愿意的人,嫔妾自认得不到陛下的认同。从前是这样,往后也不会有改变。”
敏昭容才二十多岁,她长得美丽,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一丝瑕疵,只是在谈到齐琛时,语气却是如八旬老妪。
“陛下很难对人放下戒心,”她继续说:“从前在府里,除了当时的正妃也就是后来的容皇后,后院中没人能在白日里见到他,就算是生辰也不行。”
“我听说陛下他那时很辛苦……”叶清玖不由道。
敏昭容点点头:“嫔妾知道,陛下他身份尴尬,处境艰难。”她看着叶清玖:“娘娘您知道为什么嫔妾知道陛下会愿意您来做皇后吗?”
刚刚齐琛的话不可能传到外面,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
叶清玖也茫然得摇摇头。
敏昭容淡淡得笑:“您知道乾明宫白日里后宫中人是不能进去的吗?自陛下登基以来,整个后宫,包括容皇后,都没有去过。”
是这样吗?
叶清玖茫然得摇摇头。
没有人告诉过她,而她好像……去过的。
“陛下多疑,这条规矩就是他亲自立下的,曾经有小太监进去扫洒,直接被打死丢了出去。而您……刚进宫那日就被陛下抱回了乾明宫。”
敏昭容说到这里顿了下,心底最后一丝羡慕和嫉妒涌起来,但立马转瞬即逝。
她恢复平静,继续说:“还有后来您三番五次进去,都没有任何惩罚,嫔妾便知道了,您是不一样的。”
“容皇后是皇后又怎样,徐修仪得宠又怎样,只有您是陛下信任的。”
“他不信任我。”叶清玖打断。
然后她又轻声复述了一遍,声音有些苦涩。
齐琛不信任她。
虽然他明面上没说,但她能感受出来,特别是最近,两人关系看似亲近了许多,可越是亲近,那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譬如看似随意的试探,又譬如明仪宫新进的他亲自指派的宫人。
叶清玖伸手拂去自己鬓边的落叶,借此机会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扫去石子路上枯叶的宫人。筆趣庫
一条石子路就那么一点长,她已经来来回回扫了许多遍。
敏昭容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愣了一下,却还是坚持说:“或许娘娘是有自己的感受,但嫔妾的感觉确确实实就是这样,陛下他对您的感情很特殊,嫔妾从未在宫中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见到过相似的,像是……像是……”
她难得语塞,想了一会儿,却还是不知如何形容。
一向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