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亮起,地上躺着烟花燃放过的碎渣。
院子里有张长桌,放着各式甜点水果,生日派对还在继续,他们兴致勃勃地把面前的酒杯填满,准备下一环节。
陆相思凑在陆斯珩耳边小声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斯珩还有工作没完成,“我和他们说一声就回去。”
当陆相思坐上车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右侧车窗玻璃被人敲响,她下意识抬眸,隔着浅棕色的玻璃的,是梁裕白寡冷的脸。
她降下车窗,“裕白哥。”
梁裕白视线跃过她,落在陆斯珩身上,“后门解锁了。”
咔哒一声。
梁裕白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来。
陆斯珩探过头:“有事?”
他头微仰,抵着靠椅,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陆斯珩问,“什么事?”
梁裕白:“送我回去,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陆斯珩发动车子,“你最近住哪儿?家里还是公寓。”
梁裕白轻嗤笑,“最近?”
陆斯珩:“嗯。
“住公司,”他眉眼低敛着,路灯扫进暗的车厢,她的脖颈白的发光,于是他的瞳孔深的不见底色,“去你那住。”
陆斯珩愣了下,“最近都住公司?”
梁裕白:“嗯。”
陆斯珩透过后视镜看他,额前头发垂着眼前,看不太清神情,想起刚刚吃饭时,他似乎清瘦了些。
他叮嘱:“也别太拼。”
梁裕白没回应,他似乎是累了,眼闭着。
“但我最近住在相思家,”陆斯珩问陆相思,“家里还有客房吗?”
陆相思回头看了眼梁裕白,轻声回答,“有的。”
陆相思房间隔壁就是空着的客房。
她洗完澡后打算去楼下喝水。
走廊上,陆斯珩打着电话,他手里捧着一叠衣服。筆趣庫
“你把衣服拿给梁裕白。”
陆相思接过衣服,敲了敲房门。
没有动静。
她趴在门板,也没听到水声,犹豫几秒,径直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
廊道的光昏黄柔和,给躺在沙发上的人勾勒出剪影。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
陆相思试探性地叫他:“裕白哥。”
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脚步轻而缓慢,一步步地向他靠近。
一时之间也忘了把灯打开。
光逐渐稀薄,直至她的阴影盖住他的脸。
半米左右的距离。
弱光处,他肤色冷白,不见一丝血色,下眼睑处有着淡淡的青色,双颊消瘦。静谧中,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梁裕白突然开口,声音很冷,像是冰滑过嗓子,“怎么了?”
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时才睁开眼。
陆相思怔了一瞬,“裕白哥,你还没洗澡吗?”
梁裕白:“没。”
她把手里的睡衣放在床上,“这是睡衣,你待会可以换上。”
他依然是那幅冷淡模样,“嗯。”
陆相思放下衣服,没再看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边,听到身后的声响。她拉过门,准备合上门的时候,房间内灯光骤然亮起。
她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
梁裕白站在床边,视线落在睡衣上。
话应该是对她说的,毕竟这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陆相思有些茫然,却还是乖巧地点头,“哥哥,晚安。”
她把门合上。
梁裕白面无表情地盯着门板,耳边响起隔壁房间房门关上的声音。他呼吸沉沉,拿衣服的动作很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浴室里,冷水开到最大。
他闭着眼,喘气自渎。
这一晚都没有睡着。
一想到她就在隔壁,梁裕白便清醒不起来。
因此他让她锁好门。
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
理智早已被沉沦吞噬,化为乌有。他在她面前,只能堪堪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在不动声色的情绪下,是藏在内心深处兀自战栗的灵魂。
他和黑暗面面相觑。
寂静中。
他的灵魂游离。
他恍悟。
他哪有灵魂。
他的灵魂早已给了她。
-
窗外下起了雨。
天气预报显示最近有台风。
陆相思躺在床上不想动。
门外有人走动。
是陆斯珩在说话:“直接送你去公司?”pδ
梁裕白:“嗯。”
陆斯珩沉默了下,最后还是把那些话咽回嗓子里,他说:“走吧。”
梁裕白往楼上看了眼,“不叫她起床?”
“叫什么,小姑娘这个年纪就爱懒床。”陆斯珩赶时间,并没在意梁裕白的异样,他什么时候关心过别人起没起床?
梁裕白抿唇,装作随口问的模样,“走了。”
门关上。
陆相思又睡了过去。
一整个暑假,她有大半时间耗在了床上。
八月底,陆相思收到宜宁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九月中旬。
宜宁大学新生报道日。
陆宴迟顺路送陆相思去宜宁大学。
为什么用顺路这个词,是因为陆宴迟为了陆相思,申请调换校区,由原先的临湾校区调到了滨阳校区。
到了女生寝室楼下。
陆宴迟坐在车里,让岑岁和陆相思上楼。
因为家近,陆相思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行李箱不大,她一个人都提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