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人不多,陆与年向医馆的大夫支了块空桌,又把他那布袋里的各种劳什子摆了一桌,龟甲,铜钱等,确实像个江湖野道士。
卿若在陆与年对面坐下,只见那陆与年写了卿若与他的生辰八字,又点了蜡烛,双手执褐色龟甲,放在烛焰上慢慢烘烤。
卢尘阳俯身看的极为认真,他是极喜欢这些事的,平日里看的此类书文倒也不少。
这陆与年用得是卜筮卦法,本是前朝卜官所用,不过自从皇太祖颠了皇权,那卜官不知所踪,这道卜术也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了,本以为那卜术就此失传,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脱离了那史书,亲眼看看这道占卜术。
龟甲遇热胀裂出纹路,不时发出轻微的开裂声。卢尘阳好奇的眼睛都快抵到那小道士额头了,卿若实在看不下去,不耐烦地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不多时,陆与年终于吹了蜡烛,将龟甲放在桌上,卿若二人去看那龟甲,生辰八字之下,密密分布着粗细不一却纵横交错的裂纹。
“姑娘请看。”陆与年取了一支竹签为卿若引导,解释道:“这道明显的,裂纹较粗的线就是郡主的姻缘线了。”
那裂纹从龟甲边缘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边缘,只是中间部分多了一条极短的分叉。
“卦象看来,姑娘此生会有一段良缘,两人定会长长久久,执手偕老。只是……”
陆与年用竹签滑着那道中间分叉出去的短线,接着道:“起初并不顺遂,姑娘会遇见一段孽缘,这缘短暂,不碰便罢,若决心应下这孽缘,恐怕二人命途多舛,不仅失了良缘,甚至还会连累至亲至友。”
孽缘?卿若还在思索之际。
就听旁边的卢尘阳“哇”地一声叫了出来,吱呀道着:“这么可怕的吗?还会连累亲友?不会连累我吧。”
许是没想到卢尘阳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他自个,莫说以后什么孽缘什么连累,卿若恨不得当下就给他来几下。
“闭嘴,你算哪门子至亲至友?”卿若咬牙切齿地说道,下面的拳头早就攥紧了。
“我不是你挚友吗?”卢尘阳指了指自己,眼睛吃惊地瞪得老大,见卿若白了他一眼,便怂怂地闭了嘴,转头又问那陆与年:“那道长可还能算出点别的,比如良缘是个人,孽缘又是谁?”pδ
“这……”陆与年犹豫片刻,还是掐指算了算,最后写下了几个字,道:“名讳乃天机,只送姑娘那良人的生辰八字罢。”
卢尘阳拿过来一看,读道:“己酉丁丑庚戌子时。”
“已酉年……”卢尘阳絮絮叨叨地算着生辰:“我是庚戌年的,呀,墨玉好像就是已酉年的罢,他月日可匹配?”
卿若皱眉看着那字条:已酉年丁丑月庚戌日子时。
确实就是墨玉的生辰。
卢尘阳在卿若耳边絮絮叨叨不停,算了自己的又算了自己几个兄弟,完了又开始叽叽咕咕讲别家公子的。
“闭嘴,话真多。”卿若只觉得脑袋大,冲着卢尘阳训斥道,又转头对陆与年拱手作别,起身飒飒离去。
卢尘阳掰着手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被卿若突如其来的火气整得一懵,困惑极了,自言自语道:“这丫头,好端端又说我作甚。”
卢尘阳也不管她,转头又乐哉乐哉地对陆与年道:“道长,你这算的准极了,那丫头近来确实有孽缘,改日您也给我算算官运呗。”
陆与年又笑眯眯起来,像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笑而不语。
傍晚,紫苏才跟着墨少卿送走了最后几位大理寺同僚,接着就看见自家主子风风火火地埋着头回了府,也不理人,直接进了自己屋子。
就连墨少卿与她打招呼,都仿佛没听见一般,直接就过去了。
温桃也好奇得紧,侧头悄声问紫苏:“咱郡主怎么了,莫不是让那人给讹上了?”
“嘘。”紫苏见墨玉还在,便让温桃闭嘴。
“你瞅郡主脸黑得,跟烧了碳似的。”温桃低了声音,依旧不怕死地同紫苏说话。
屋后,卿若坐在走廊上,后面的房门大敞,夜色朦胧,廊上的灯火阑珊,她眉心紧锁,指间夹着那写着墨玉生辰八字的纸条,眼睛看着远处,不知在思索什么。
紫苏来看过了,自家郡主衣服都没更换,也不愿说话,自打回来,就那般靠着廊上的柱子,手里捏着什么纸条,也看不清里面内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屋内点起了烛台灯火,有人送来了饭菜。
“紫苏,我今天不想吃了,撤下去吧。”卿若恹恹地对身后的“紫苏”说道。
可是身后静寂无声,“紫苏”悄悄走到卿若身后,俯身抽走了她手里的纸条。
原本静悄悄的,卿若被这突然出现的手下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前倾,手没来得及撑出地板,险些摔下了长廊,结果身后那人伸手捞住卿若的腰,扶稳了对方才松开手。
“小心点,夜里黑,回头让人将这灯火挑亮些。”
卿若转头一看,只见一男子站在她身后,昏暗中可以看见他手里正拿着那张纸条。
“墨玉?”卿若问道。
“出去一趟,怎么成这样了。”墨玉问道。
“没什么。”卿若起身,趁廊下并无灯火,想赶紧抢回那纸条。结果对方却迅速将那纸条覆手收进袖中。
“这纸条是什么?”墨玉促狭一笑,转身进了屋子,在烛台前看清那字条上的字。
“己酉丁丑庚戌子时。”墨玉读出那八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