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石洞不是从山体中凿出来的,而是事先做好之后,再放入山中的。石洞应该是安装在一个类似于齿轮的装置上面,齿轮一直在进行微弱的匀速圆弧运动,所以,石洞持续在转动着,但是速度特别慢,人又是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环境中,因而很难察觉出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只要在这石洞中待上足够长的时间,那么与古塔地宫相连接的那个洞口肯定会再一次出现的。
但是,我更加期待的是,是这个石洞另外的出口,那才是我的生门。
很明显,石洞与地宫相连接的那个洞口是因为刚刚地震将地宫中石砖震落之后,石洞的出口刚好转动到地宫地砖掉落之处,两个缺口相互重叠了,所以才会有那一个洞口的出现。
我站到了石洞的中央,眼光在石洞的洞壁上扫荡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的机会。
但是,站了许久,脚小肚子上已经开始一阵阵的像针扎一样微微发麻,石洞却依旧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任何出口。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如果石洞不是在进行匀速弧线运动的话,那地宫与石洞相连接的那个洞口的出现或消失,就是我的幻觉了。
眼前的这一切,连这皑皑的白骨,或许,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也不一定。
顿时,一股强大的无力感从我身体里每一个细胞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最后全部都堵在心口,那是一种对于命运的安排无从下手的感觉。
手中的棘鳞蛇鲭油灯的光苗又开始在闪烁了,看着石壁表面那些如旋涡水流的纹理,心中的希望如同手里那盏已经接近枯竭的棘鳞蛇鲭油灯的光苗一样,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就当我近乎绝望的时候,在靠近那具蓝色头盖骨尸骸的地方,石壁好像发生了一点变化,那些如同旋涡的纹理似乎突然将炸开了一般,一圈一圈地往外荡漾着,旋涡的中间部分,像是有一个出口。
我的心潮澎湃,激动之下,却一个颠扑,栽倒在地上。棘鳞蛇鲭油灯从我手中滚落,火苗在地面上窜了几下,然后熄灭了。
眼睛突然从光亮之下进入黑暗之中,有点不习惯,我的眼前一片光亮闪过,然后完全暗了下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唯一的光源都给弄没了,现在要靠近那个好不容易出现的洞穴,也摸不着方向了。
我几乎要扇自己一巴掌。处处的不顺利,让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可能真的要困死在这石洞之中,为这满地的白骨添砖加瓦了。
仓促之间,依稀有一丝幽蓝色的光穿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骨骸,进入我的视网膜。
难道,是那个蓝色的头盖骨在发光。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也不管是不是将脚下的那些骸骨踩碎了,在蓝光的指引下,我一个快步往前冲到了洞穴的边上,抱起那个正在发光孩子的头颅,一脚跨进了旋涡中间的那个洞口。
不管是不是还处在幻觉之中,反正我是离开了那堆皑皑的白骨,进入到一个干净的空间了。
“谢谢你啊!”我跌坐在地上,对着怀里那个泛着蓝光的头颅说道,没有任何恐惧,是一种出自内心的感激。
这个世界上,老物件和许多鬼神一样,都没有害人之心,可怕的是人心。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想起了爷爷的这句话。
小时候,面对着爷爷满屋子的古籍和古董,我总是畏畏缩缩的,心存畏惧,老爷子就总是这样对我讲。
真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是这不满三岁的孩童用她的骸骨帮助了我。
她死于非命,却仍以德报怨,用自己的光芒来照亮这黑暗的世界,给予世人以生还的机会,真让人感慨万千。
这蓝光的微弱程度,几乎接近于萤火虫,我难以看清三米以外的任何东西,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我心中一点数也没有。
我怀揣着泛着蓝光的头颅,战战兢兢地往前挪动着身体。
走了一圈之后,我大概知道了自己又进入一个石洞,石洞略小于之前那一个,基本构造相同。
这样说来,我还要在这里等待下一个洞口的出现。
山体里这样的石洞不知道有多少,我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呢?
我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蓝色头颅,心中又有些许沮丧。
突然,我眼角瞥到了身侧被蓝光照耀着的那面石壁上,好像画着一些壁画。
或许壁画能够告诉我一些什么呢。
我心中想着,转过了身子,将蓝色头颅贴着墙壁举高起来,却发现,石壁上的那些图案,不是壁画,像是有人拿着黑色的马克笔在上面胡乱地涂鸦。
那种涂鸦的手法,居然像是出自于父亲之手。
父亲的绘画能力极高,但是不知道为何近十年来开始沉迷于抽象画,大概从我休学治病开始,他只要有回家,就会送我一两幅自己的画作,只可惜我眼拙,看不出其中的奥妙,因而画作接过手之后,有些甚至都没看一眼,就被我束之高阁了。
这石洞石壁之上,为何会出现父亲的画作呢?难道是父亲涂鸦上去的吗?父亲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呢?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石洞与之前在碎石滩边上跌落下去的那个石洞如此相似,它们是否是相通的,父亲是不是从那个石洞中走到这里来?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录音笔中母亲的话是在碎石滩边上那个石洞中录下来的,现在看来,可能是我想错了,母亲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