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攸宁听到这个答案,看向卓安烺的眼神顿时就染上一抹异样。
他在说谎。
自己的这话分明就是随口编出来的,可他却直接顺着自己的话说。
这说明他并不想对自己说实话,他以为这是沐白的说辞,便连否认都不否认了。
卓安烺说完就发现严攸宁的神色有些异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那抹复杂,让卓安烺心里莫名突了几下。
他迟疑着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严攸宁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虽然这么说,但卓安烺却觉得,她的样子,并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她到底怎么了?
卓安烺正待发问,严攸宁就再次开了口。
“你这次办完差事,没有休息的时间吗?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女儿吗?”
严攸宁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卓安烺也与她对视着。ъiqiku
这般看的话,两人的眼睛真的很像,简直如出一辙。
卓安烺的眼神也不自觉变得柔和下来,语气更是不自觉放轻。
“我会去看她的。与她分开了这般久,我心中对她很是思念。
待见到她,我会告诉她,我这段时间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遇到了哪些人,哪些事,有什么危险,有什么收获。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尽数告诉她,希望这样,我与她的距离,能稍稍近一些。”
严攸宁的眼睫轻轻眨了眨,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尖微微荡开。
“你当真会什么都向她坦白吗?”
卓安烺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当真,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
严攸宁微微垂下头,旋即复又抬起,看向卓安烺。
“你们的故事,能跟我说说吗?我有点想听。
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卓安烺看着严攸宁,心中隐约察觉了些许异样,他的心头微微紧了紧。
这个时候卓安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日的她,有些反常。
以严攸宁的性情,她会主动提出到自己房间里来吗?
那今日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而她现在问起的这些话,更让卓安烺心头疑虑更深,一个猜测缓缓浮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但最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只道:“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想听,我说给你听便是,反正,一直以来,我也把你当亲女儿那般Ъ
严攸宁的眼睫又微微颤了颤。
卓安烺稍稍沉默了片刻,这才缓声开口。
“我的出身不大光彩,在为人父之前,也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所以,我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孩子的好榜样。
女儿出生之时,我并不在场,甚至并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也一直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原本已经没了求生的念头,只想一死了之,但是那时,我知道她的存在,瞬间,我觉得我的人生好似一下就又重新焕发了生机,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为了她,我决定努力一把,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若我当真能有一条活路,我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会再让自己的身上有半分瑕疵,因为,我想要成为她的榜样,想要让她提到我的时候,不再以我为耻,而是以我为荣。
我眼下的这份差事,便是我竭尽全力为自己争取来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兢兢业业地为皇上办差,便是想要立下更多的功劳,洗刷我此前犯下的错误和罪孽,让自己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她还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是这样一个人,以前我不敢告诉她真相,但这一次,我却是打算将一切尽数坦白。
现在的我已经竭尽了我全部所能做到最好,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接受。”
卓安烺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严攸宁的身上,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最后,他又问了一句,“如果是你,你会原谅他,接纳他吗?”严攸宁原本还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听到他的这一番话之后,严攸宁就完全确认了。
他是。
他就是!
他的这番话,已然算是最直白的暗示与交代。
严攸宁只觉心中有一股异样情绪在心中发酵,翻涌,一时之间,她的情绪几欲失控。
“我不是她,我不知道。”
卓安烺那灼灼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她,“那如果你就是她呢?你会原谅我吗?”
严攸宁喉头发哽,开口的语气都不禁染上一抹涩然,“为什么,不早点坦白?”
卓安烺沉默地低头,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因为不敢。”
顿了顿,他才继续开口,“原本,我是不打算与她坦言这一切的,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
我怕,我对她坦白之后,她会因此对我心生嫌恶与怨怪,我怕,我们连原本的平和关系都没法再继续维持,我怕我会连原本所拥有的一切都彻底失去。我也怕我没法给她正常孩子该有的生活。”
严攸宁:“那现在,又为什么打算坦白了?”
卓安烺面上露出几分微微的笑意,“因为沐白,我询问了他的意见,他劝我不要想那么多,每一个孩子对自己父亲都会有天然的孺慕之情,与其在背地里做一些自以为为她好的决定,还不如主动坦白一切,把决定权交到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