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尘的表现,让王璟辉觉得心底一阵拔凉拔凉的。
事实多半如自己先前的猜测那般,皇上只怕早已经知道了严攸宁的身份,今日的这番赏赐,便是皇上对其身份之事的回应。
若非如此,霍临尘怎么会有这般胆量替皇上做主?
毕竟,严攸宁的身份不算小事,霍临尘就算是国丈爷,就算在皇上面前有脸面,也不可能这般逾矩,公然替皇上拿主意。
王璟辉倒宁愿是霍临尘胆大包天,公然替皇上拿主意。
但他心里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不可能是这样的。
不论是霍临尘的态度,还是秦淮的反应与表现,都让王璟辉觉得事实并非如此,而这,无疑是最糟糕的。
王璟辉瞬间面如死灰。
严攸宁依旧是呆呆愣愣的,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觉得一切太过虚幻与不真实。
兰清笳再次出声提醒,“攸宁,快想想,你想要什么赏赐。”
严攸宁回过神来,但整个人表情依旧有些愣愣的。
原本严攸宁想说不知道,没想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突然想到了自己所求之事了。
她朝霍临尘的方向跪下,要给他磕头,却是被他扶了起来,“有什么站着说便是。”
严攸宁这才开口,“民女别无所求,只希望您能做主,饶恕了民女的义父,免了他的责罚!”
霍临尘微微挑眉,问,“你义父是哪位?他又犯了什么错?要受到什么责罚?”Ъ
严攸宁将目光投向了云子鹤的方向,“他便是民女的义父,他……”
严攸宁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因为云子鹤一直都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坚称自己是他捡来的。
严攸宁自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他既然这般说了,自己这个时候若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便是方才,严攸宁主动向霍临尘坦诚自己的身份之时,她也只是陈述事实,并未承认自己的身份。
现在她要把义父之事告知霍临尘,该如何称呼和指代,就成了一个问题。
还是秦淮主动接过了话头,“当初是他暗中协助王璟川之妻严氏生下孩子。”
霍临尘露出了恍然之色。
他轻飘飘地睨了云子鹤一眼,语气意味不明地道:“胆子不小啊。”
云子鹤当即躬身低头,又轻轻吐出四个字,“稚子无辜。”
事到如今,霍临尘若还绝口不问严攸宁的身份,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看向云子鹤,淡声开口。
“那那个孩子呢?”
大家都看着云子鹤,想要听听他在国丈爷面前是否还会继续狡辩。
但令人意外的是,方才还一直矢口否认严攸宁的身份之人,这次却是破天荒地承认了。
他默了默,便沉声开口,“攸宁便是当初那孩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他承认了,他竟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
方才百般否认,诸多狡辩,现在他终于承认了!ъiqiku
但此刻,王璟辉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激动兴奋。
因为他知道,云子鹤这个时候承认,分明就是认准了他们不能把严攸宁怎么样。
他就是故意的!
云子鹤的确是故意的。
先前否认严攸宁的身份,现在承认严攸宁的身份,都是为了保护她。
时机合适了,他自然没有什么好继续隐瞒的了。
王璟辉到底还是没忍住,直接跳脚。
“你终于承认了!那为何先前面对郡王的盘问,你却是百般否认?你分明就是在故意糊弄郡王!”
云子鹤的语气淡淡,“方才不想说,现在又突然想说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简直连个理由都编得敷衍随意。
泰平郡王的脸色自然不是很好看。
但此时他却也发作不得。
此时有霍临尘在,他根本说不上话。
对云子鹤究竟该如何处置,也理应交由霍临尘来处理,根本轮不到他。
自己的身份终于公之于众了,严攸宁已经没了先前的那股紧张,更多的,反而是一股淡淡的释然。
她终于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就算旁人对她露出百般异样的目光,她也不在乎了。
严攸宁低下头,再次开口,“我的身份有瑕,原本不应当出生在这个世上,是义父一片慈心,才让我有机会降生于世。
如果一定要受罚,也应当是我这个余孽之女,而不应当是义父。
国丈爷,如果我这样的身份,也依旧能得到皇上的恩赏的话,那民女便恳请能把这份恩赏用来抵消义父的罪责,换他免受责难。
但如果,您要收回恩赏,民女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严攸宁的语气真挚诚恳。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但是,只要事情还没有真正走到绝境,她就想尽己所能,为自己,为义父争取一番。
若是成了,自然再好不过。
若是没成,她也至少不留遗憾。
霍临尘还尚未开口,云子鹤就抢了先,“攸宁,你胡说什么,皇上金口玉言,岂会随随便便收回?
且皇上素来仁善,你父亲就算犯了滔天大罪,但这与你何干?皇上是非恩怨分明,岂会随随便便就迁怒旁人?
方才国丈爷也说了,此事一码归一码,该给你的恩赏就是你的,当然不会拿走。”
云子鹤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俨然一副对皇上百般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