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见她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又不禁生出几分心疼来。
她拿出帕子,给她轻柔地擦着眼泪,“好了,不哭了。我是你姨母,不对你好对谁好?”Ъ
严攸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扑进她的怀里。
被她这般抱着,严攸宁有种找到了母爱的感觉。
她不禁在心中升起奢望,如果她是自己的母亲,那该多好啊。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中短暂地出现罢了,很快就被严攸宁压了下去。
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已经无比幸福了,怎么能再继续奢求更多呢?
那样,她就太贪心了。
沐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不过好在,严攸宁很快就重新收拾好了情绪。
她又开始担心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王家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们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我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严攸宁很聪明,她很快就想到了此事有可能会带来的最大的后果。
自己身份敏感,而她现在又住在淮南王府中,可谓是往来过密,关系亲厚。
若是有心人参奏,他们会不会被扣上一个与罪臣余孽有勾结来往的罪名?
她自己因此被罚,那是她应该承受的,但若是因此牵连了他们,那她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安心的。
兰清笳见她能有这份心,知道担心自己,心中便也不觉生了欣慰。
还不待她回答,沐白就立马语气笃定地回答。
“你放心,我爹娘不会有事的!就算那些跳梁小丑把黑状告到皇伯伯那里去也没用!”
沐白之所以这么有自信,是因为他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他知道卓叔叔压根就没死,而且他现在也已经为皇伯伯办了不少差事,就算还没有抵得了他所犯之罪,但他在皇伯伯那里也必然早已不是完完全全的罪臣了。
对于攸宁的存在,皇伯伯就算会有些被隐瞒了的不快,但也绝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更不会为此降罪于他爹娘。
许是沐白的神色语气太过笃定自信,严攸宁心中原本的担心也瞬间消失了大半,但依旧剩下小半的不确定——毕竟沐白也还是个孩子,他说的话,也未必当真作数。
她求证般地看向兰清笳,“姨母,真的没事吗?”
兰清笳也同样回给她一记笃定的笑容,“放心,不会有事的,皇上是个明辨是非的明君,又岂会随随便便就给我扣罪名?
你不会有事,我们大家也都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吧。”
严攸宁听他们都这般说,心中那最后一点担心也彻底打消了。
“那就好。”
兰清笳又道:“你小小年纪的,不必瞎操心这么多,你最要紧的,是要顾好你自己。
你父亲的事于你而言,必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你若是还有哪里想不开的,一定不要憋在心里,要主动说出来,遇到任何事也是如此,不要自己强撑,知道吗?”
严攸宁再次认真地点头保证。
她其实是凡事喜欢自己处理,能不麻烦别人就尽量不麻烦别人的性子。
但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慢慢改改自己的性子了。
遇事真的不一定非得自己扛着,多跟人分享是好事。
能与人倾诉分享,也恰恰说明了彼此关系的亲近与非同寻常。Ъ
凡事都憋着,只自己一人去扛,又何尝不是在拒绝旁人的亲近?
以前她的心里还有一道墙,不敢,也怕自己不配去亲近他们,但现在,她心里的那道墙在不知不觉间便慢慢瓦解了。
她还在内心慢慢消化着自己的情绪,就听兰清笳再次开口。
“还有一件事你要提高警惕。王家人对你父亲恨之入骨,他们对你必然也是如此。
我们目前并不知道他们究竟会采取什么行动,是否会直接对你不利,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这段时间最好不要随意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也定要把护卫带上,不可大意。
俗话说狗急了都会跳墙,我们也不能保证王家人究竟会不会狗急跳墙。”
严攸宁听了,顿时精神为之一凛。
她并非自大之人,此事关涉到自己的性命安危,她自然不敢大意。
她当即认真点头保证,“正好这段时间我要开蒙,还要学舞,我便好好地待在府中上课,哪里都不去了。”
兰清笳对她是放心的,她的性子沉静,在府里也待得住。
跟她比起来,自己女儿那就简直像是皮猴,半刻都静不下来的那种。
此前,因为她的过错,害得严攸宁被人贩子拐走,她为此愧疚自责,更是一改此前的顽劣脾性,变得前所未有的乖巧听话,开蒙时也学得分外认真。Ъ
但自从严攸宁被找回来之后,她就开始慢慢地打回原形了。
原本上课时还算认真,对于夫子安排的课业也老老实实地完成,现在,她上课开始各种开小差不说,对于夫子安排的课业更是喜欢找各种理由推脱。
若非有自己时刻盯着,压着她,她怕是早就成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了。
若宛央对自己承诺,说自己一定老老实实的哪里都不乱跑,那兰清笳必是不会相信的。
但这么对自己说的人是严攸宁,兰清笳就无条件地相信了。
她就是有这种能让人信任的能力。
她这也算是歹竹出了好笋,是卓安烺莫大的福气了。
有时候兰清笳不禁感叹,若她的乖巧听话能分一点给自家那调皮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