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安烺望着她,认真地问,“那如果这里之事了结了,或者说这件事不需要你帮忙了,你还会继续留下吗?”
严攸宁默了默,最后摇了摇头。
“那样的话,我多半会答应义父的提议,跟他一起回京。”
虽然,严攸宁对京城那个陌生的地方依旧充满了未知的彷徨,她的心底深处依旧隐隐有些排斥。
但她却不能再继续任性了。
这次义父为了她的事四处奔走,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止。
他提出要带自己离开,也并非是要强人所难,也只是担心她的安危罢了。
既然如此,她又如何能再让义父为自己牵挂担忧?
既已没了必须要留下来的理由,自己心底那一点点的迷茫和不情愿,也就不值一提了。
或许京城也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可怕。
就像当初她刚刚来到扬州的时候,内心也是极度茫然无措,那时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在这里能收获这么多善意,结识这么多朋友。
或许,到了京城也是如此,她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
严攸宁这般调整着心态,对这件事也就没那么焦虑了。
只是,她就算要离开扬州前往京城,也并非现在。
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把生息蛊之事圆满解决。
卓安烺听到她的回答,神色微动。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
他可以把这件事的实际情况告诉她,让她只管放心地离开,就算她走了,此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几番犹豫,卓安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终究是存着私心,想要尽可能地制造机会跟她相处,不希望她这么快离开。
另一方面,他没有道出真相,也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作用是独一无二,没人能取代的。
卓安烺能看得出来,她为此很是高兴,觉得自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Ъ
现在若是让她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她根本是可有可无的,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往自己脸上贴金,可以想见,她会有多失落,多受打击?
别说是个孩子,便是一个大人,经历这样的事也都会觉得心里和脸面上都过不去。
卓安烺不希望她经历那样的心理落差。
这般想着,卓安烺便将话彻底咽了回去。
他语气温和,“想好怎么跟你义父说了吗?”
严攸宁摇了摇头,面上现出几分为难之色。
“义父跟我提过一回,我没答应,后来义父大概是看我刚刚被救,不欲强逼于我,便没有再提。筆趣庫
他没有再提,我也抱着躲避的心理,没有主动提及,我只盼着他忘了此事,或是打消了原本的念头。”
卓安烺语气笃定地道:“他不会忘的,也多半不会打消主意。”
凭卓安烺对云子鹤的了解,他绝无可能会这般轻而易举地改变主意,尤其是在他上次已经纵容过她一回,偏偏她又出事了的情况下。
这般情形,云子鹤会对他自己生出自责,他要带严攸宁离开的决心也必然更加坚定。
严攸宁其实也知道这一点,她也不过是心有侥幸罢了。
卓安烺轻拍她的后背,“不要急,坐下来跟他好好说,你义父是真心实意地疼爱你,也必然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被宠爱的,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包容,而另一方最后都会做出妥协。
云子鹤对严攸宁的疼爱的确是真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匆忙赶来扬州城,又在得知严攸宁下落之时马不停蹄地赶去接她?
他真心疼爱严攸宁,也担心严攸宁,更不会一意孤行地去强逼她。
他们二人不可避免地会因这件事产生争执,但最后也必能会有一方做出退让,卓安烺觉得,最后做出退让的,多半会是云子鹤。
卓安烺旁观着云子鹤是如何对待严攸宁的,心中自是禁不住阵阵感动。
现在他没有能力去回报云子鹤什么,但他会竭尽所能去做到,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曾经对他心怀善念之人。
庆幸的是,卓安烺并不知道严冠达对严攸宁所做之事,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他会彻底失去理智,直接不管不顾地冲杀到严冠达的家中,将他大卸八块。
严攸宁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跟卓安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见天色差不多了,她便要准备回去了。
卓安烺见她要走,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得这般快了,他心中顿时觉得一阵深深的不舍。
这一次兰清笳能制造机会让他跟严攸宁见面,但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
定然不可能每一天都能见到她。
虽然不舍,但卓安烺也不可能继续留她,不然天色晚了,她回城也会多有不便,徒增危险。
卓安烺倒是想自己亲自送她,但他手头上却还有未完成之事,便是想送也走不开。
最主要的是,他身边还有监视之人,虽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大有转变,不再似之前那般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但卓安烺还是会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不想让旁人怀疑自己和严攸宁之间的关系,是以对她的关心也就只能努力压抑克制。
就在卓安烺要把严攸宁送上马车时,路的尽头又有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众人见此,心中都不觉生出疑惑。
是谁来了?
只有严攸宁看到那赶车的车夫,一下认了出来。
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