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是觉得沐白知道了没什么,下次,你指不定就会对另外的其他人抱有同样松懈的态度,觉得就算对方知道了也没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知道你是卓安烺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你现在的易容,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秦淮这话说得看似云淡风轻,但却有着敲打之意。
卓安烺精神一凛,语气也多了几分郑重,“王爷提点的是,是我想当然了。”
不论是对谁,他都不能抱着随便的态度。
不然,一旦开了个头,之后他对自己身份保密的谨慎程度就会慢慢降低。
若他真的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惹了熙元帝不快,让熙元帝生出迁怒,那他原本的计划就要破灭了。
卓安烺重新紧起了心中的那根弦,时刻提防自己在沐白面前暴露身份。
但他也知道,沐白既然已经对他生出了怀疑,且有心要查,那自己就算再怎么提防,也多半防不住,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之后,沐白和宋司遥还是会时不时地来现场,他跟卓安烺便也总能时不时碰上。
卓安烺以为他会像一开始那样,会对自己穷追猛打,百般试探,然而让卓安烺意外的是,沐白竟然没有这么做。
他对自己就好像一下变了个态度,就像是在面对最寻常的陌生人一般,不倨傲,也不热络,只态度寻常。
除了必要的问题,他也没再主动向卓安烺发问过。
卓安烺一度觉得他这是在以退为进,暗暗憋大招,但卓安烺暗暗提防,却迟迟没有等来沐白的后招,他就好像真的是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要追查自己的身份似的。pδ
后来,卓安烺索性也破罐破摔了。
罢了,他若是当真有什么阴谋诡计,那就来吧,自己不可能一直提防着他。
他若当真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卓安烺也没办法呀。
抱着这样的心理,卓安烺便一下放松了心态,跟沐白的相处也自然许多,不再暗暗提防。
沐白其实并不是在憋大招,他就只是采纳了宋司遥此前的建议,对卓安烺之事报以佛系随性的态度罢了。
若他一直想不起来,其实也没必要太过纠结于此,给人生留一点未知的疑惑也挺好的。
或许等到以后,在某个灵光乍现的瞬间,他就突然想起来了也不一定呢。
能让沐白放弃寻根究底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宋司遥对卓安烺此人为人的定性。
在宋司遥口中,卓安烺并非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但,他对自己,对严攸宁却是绝对无害,甚至是亲近的。
既然这是自己人,沐白就暂时不盯着他了。
有的时候,越是执着于某件事,反倒越是毫无进展。
真正看开了,不去多想了,反倒有了意外收获。
这句话在沐白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应证。
他已经暂时放弃了去深究卓安烺的身份,但没想到,老天爷还真就暗地里帮了他一把,让他一下就醍醐灌顶,唤醒了脑中那被尘封的记忆。
那一日,天空陡然转阴,很快,瓢泼大雨随之而来。
不巧的是,今日沐白、宋司遥和严攸宁都在郊外,他们正打算回城,就变天了。
照着这个雨势,只怕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个荒凉的山包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直接启程回城,说不定半道就要被困住,进退不得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免有些慌神,最后还是卓安烺稳住了大家。
“若我没记错的话,往东二十里处有一个庄子,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避雨,其他事,便待雨停了之后再做打算。”
受了卓安烺的沉着冷静的影响,大家也都没那么紧张了。
大家当即收拾了东西,往卓安烺所说的那处庄子而去。
那处庄子距离此地不算远,但因为大雨的缘故,他们走得分外艰难缓慢。
沐白三个孩子坐进了马车中,没有被雨淋,但他们身上已经全都是湿的了,这个时候究竟被不被雨淋,也没什么区别了。
沐白想起什么,掀起帘子往卓安烺的方向看,主要是盯着他的脸看。
沐白想要看看,他的脸在这么迅猛的雨势下,究竟有没有什么异常和变化。
但很遗憾,沐白除了看到他脸上有哗啦啦的雨水往下淌以外,别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一行人终于到了那庄子门前,卓安烺用力敲门,敲了许久,里面才终于有人前来开门。ps
卓安烺语气客气地道明来意,对方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去向主人家请示了之后,方才重新打开了门,把他们一行人都迎了进去,卓安烺自是连连道谢。
终于能有个避雨的地儿了,大家都松了口气,沐白亦是如此。
现在春寒料峭,天气依旧很凉,湿衣裳穿在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自己不怕生病,但司遥和攸宁是女孩子,她们可受不得凉。
现在暂时避到了别人庄子上,就算没有合适他们换洗的衣裳,好歹能生把火烤一烤。
卓安烺客气地向领路人问道:“还不知道府上老爷是哪位?”
那领路之人尚未来得及回答,前方回廊拐角处就有一个小人儿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跑来,她的脸上还挂着一抹气愤的神色。
看到迎面走来的一大群人,她的脚步顿住,旋即便很不客气地开口质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