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可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在明惠帝遣散了众人之后才知道了此事。
明惠帝在台上与梁昭仪来回交锋的时候,宋十三便在断垣中发现了异常。
等到这场闹剧终于落幕了,宋十三也才找到了机会把此事告诉了兰清笳,让她及时到明惠帝面前告密,捞功。
而兰清笳也的确是在与众侍卫一起在断垣中巡视了一番,最后才亲自包了这一抔土前来拜见明惠帝。
所以,兰清笳并不怕明惠帝真的去核实这件事。
明惠帝见她面上一派认真严肃,也不见半分心虚慌乱之色,原本的疑虑便打消了。
她应当不会撒这样一戳就破的谎,明惠帝原本还微微严肃的神色,当即便和缓了下来。
“朕当然知道爱卿是懂分寸之人,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爱卿不必这般紧张。”
兰清笳心中阵阵腹诽,他方才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不过,兰清笳面上却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神色,“皇上,微臣胆子小,心中实在惶恐,可禁不起这样的吓。”
明惠帝又是一声哼笑,“以前倒没见你胆子这么小,现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兰清笳一脸认真,“以前微臣胆子大,仗的也不过是皇上的看重罢了,现在皇上依旧器重微臣,微臣却也不敢似以前那般肆意妄为,反而更要紧守规矩,严于律己,克己复礼,不然只恐会给皇上招至祸端。”
明惠帝闻言,面上神色不觉深了几分。
兰清笳这话,倒像是在暗示方才被梁昭仪污蔑与柔贵妃有染之事——如果她的行事能更小心些,不给旁人留半点把柄,今日又岂会有这般无妄之灾?
她这也是在向明惠帝表态,自己今后定然会更加小心行事,绝对不再招惹半分不必要的麻烦。pδ
兰清笳说完便一直恭敬垂首,像是在接受明惠帝无声的检阅。
不管明惠帝心中究竟怎么想,她都要抓住一切机会在他面前表忠心,刷好感。
自古帝王都多疑,但任何人也都喜欢听人拍马屁,若是她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难道还要让明惠帝来猜她的心思不成?
明惠帝片刻,才开口,“爱卿从来都没让朕失望过,以前如此,朕相信,今后亦是会如此。”
兰清笳自是急忙表态。
明惠帝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葬甲蚨之事,朕会派人去彻查,你无需再管,切记,绝对不能将此事对旁人说起。”
兰清笳当即毫不犹豫地应下,“微臣必然守口如瓶,绝不会外泄半个字!”
明惠帝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兰清笳离开之后,明惠帝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冷声开口,“来人!”
此事不能光听兰清笳的一面之词,他自是要派人去查验一番,看究竟是否真如她所言。Ъ
明惠帝派出了亲卫去功德碑的断垣处查看了一番,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回禀,并带回了样品。
那功德碑的断垣中,当真出现了大量这种濡湿又带着异味的泥沙。
且这种泥沙只出现在了最下层的断层处,而功德碑其他处的泥沙却是干燥正常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有拦腰处的一截泥沙出现了问题。
要让一座高高矗立的功德碑倒塌,不需要在整座功德碑各处都动手脚,只需要在拦腰处动手脚即可。
拦腰处倒塌了,整座功德碑自然也会轰然倒塌。
亲耳听到自己的亲卫说出这番话,明惠帝原本就已经对兰清笳所言有了八九分的信任,现在变成了十分。
看来她的确所言不虚!
明惠帝的脸色顿时笼上一层更深的阴霾。
他冷冷开口,“去查!一定要给朕查清楚,这件事跟南疆使臣究竟有没有关系!”
“是!”
亲卫得了令,当即不敢迟疑,很快就离开了。
明惠帝面色阴沉,坐在椅子上,久久未动。
他在回忆今夜事发之时南疆众人的反应,然而事发之时大家都陷入了惊慌,便是明惠帝也不例外,一时之间,他根本想不起来他们的反应。
究竟是不是他们干的?
即便自己的亲卫还什么都没查出来,但明惠帝的心中已经认定了他们。
除了他们,还可能是谁?
所以,这次的这场铁器交易,便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他们真正要做的,便是趁机到浔龙国来搅风搅雨?
只怕自己就算拿出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会老老实实地把那批铁器送来。
亏得自己之前还因为条约之事对他们这般低声下气,百般容忍,结果到头来,却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思及此,明惠帝便觉得自己胸中瞬间便像是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几乎瞬间要将他的理智给烧没了。Ъ
明惠帝忍不住,直接抬手在桌子上重重锤了一下。
“真是岂有此理!”
江福全躬着身,小心地上前劝说,“皇上,您的龙体要紧,切莫因为那等宵小之辈气坏了龙体。”
江福全的这番劝说不痛不痒,明惠帝半点都没听进去。
对方到了他的地盘,直接欺负到他头上来了,明惠帝怎么可能会不气?
原本今夜明惠帝的怒气是全对着慕容睿和梁昭仪母子,而现在,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明惠帝的怒气瞬间被全部转移到了卓安昱等人的身上。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太子是功德碑的督建人,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自己必然会严惩太子。
加上那些刻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