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使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遭这么一番无妄之灾,本来就跟柔贵妃脱不开干系,他心中反而记下了柔贵妃的恩惠。
柔贵妃突然腹痛,老院使束手无策,其他太医再次被传召,大家只觉得心头更加沉甸甸的。
连老院使都吃了挂落,连个替他们分担炮火的人都没了,这一次,只怕不会像上次那样有惊无险。
果然,他们的预感并没有出错。
他们对柔贵妃的腹痛之症束手无策,明惠帝便直接把刚刚没有踹到老院使身上的那一脚踹到了他们中好几个身上。
老院使挨不住那一脚,他们却不得不挨。
若是挨上一脚能让明惠帝息怒,能保下他们的顶戴花翎,那他们也认了。
明惠帝的怒火岂是那么容易消的?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柔贵妃腹中的孩子,他现在就算是把这些蠢货都直接宰了,也没法让柔贵妃好起来。
明惠帝此时简直急得团团转,完全乱了方寸。
柔贵妃伸手,一把抓住了明惠帝的手,语气艰难地开口。pδ
“皇上,去请驸马,驸马他,他定然有办法!”
明惠帝听了这话,原本焦灼到方寸大乱的心这才终于抓住了一线希望。
此时明惠帝完全顾不得去想兰清笳究竟是不是还带着伤。
哪怕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起不来,只要还剩最后一口气,她就一定要走这一趟,把柔贵妃治好!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驸马来!”
而此时也没人想起公主府还有一位新上任的祝太医。
传话的太监转身就要去,柔贵妃又艰难吐出一句话,“皇上,此事,不,不要惊动雪儿,臣妾担心她,她也动了胎气……”
明惠帝现在满心都在柔贵妃的身上,对于慕容雪动不动胎气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但明惠帝见柔贵妃到了这种关头还惦记着慕容雪,自然也不忍心让她继续挂心劳神,便又对那太监嘱咐了一句,不要惊动公主。
众太医们听说这件事兜兜转转又转到了兰清笳这里,众人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对她升起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心思。
但他们都不知道,兰清笳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连衣服都已经换好了,只等宫里的人一来,抬脚就能入宫。
宫里宣旨的太监来得很快,满脸急色,兰清笳心中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但表面上却是装作诸事不知的模样。
“公公,不知宫里发生了何事?”
宣旨太监半刻都不敢耽搁,急吼吼道:“贵妃动了胎气,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束手无策,皇上这才请驸马前去,驸马,您动作快些,贵妃那儿可耽搁不得!”
兰清笳闻言,便故意露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
“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兰清笳一边追问,一边着急地抬步就走。
因为太着急,她做出一副不小心牵扯到伤处的样子,忍不住轻轻捂住了伤口。
那宣旨太监见此,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同情。
驸马上次遇刺,现在还没把伤养好,却不得不往宫里走这一趟,接了这个烫手山芋。
不过,宣旨太监也只敢把这话在心里说一说,当然没那胆量把贵妃娘娘与龙嗣的安危直接说成是烫手山芋。
宣旨太监固然有些同情兰清笳带着伤都要跑这一趟,脚下却也半点都不敢耽搁,不然他只怕耽搁了时间,最后他这个小罗罗被问罪。
但宣旨太监还是愿意卖兰清笳一些好,他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宫中的形势都说了一遍,让兰清笳也好有个准备。
兰清笳闻言,露出一副既感激又担忧的模样,像是在拧眉思索自己待会儿要如何为柔贵妃诊治。
很快她便敛了心神,像是一副刚刚想起什么来似的。
她急忙对身边的小厮叮嘱,“公主现在身怀有孕,胎相还不够稳,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公主,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你定要约束好下人,知道了吗?”
小厮闻言,自然是连连点头。
那宣旨太监听到兰清笳对小厮的这番嘱咐,心中不觉高看了她几分。
原本皇上也是这么嘱咐的,这宣旨太监还没来得及强调这一点,反倒是兰清笳自己想到了。
这个时候,如果慕容雪能一起入宫,到时候皇上发作的话,至少也有个帮她说话的人。
但兰清笳为了慕容雪的胎相着想,却是严令众人禁止把这个消息传给她,可见,在兰清笳心里,慕容雪的安危远胜于自己。
兰清笳这边与宣旨太监急急地往宫里赶,宫中,坤宁宫那边,有人却是正在暗暗窃喜——不是别人,正是梁皇后母女。
她们母女这段日子的经历,也算是大起又大落,幸而现在是大落大起,总算熬出头了。
至少,梁皇后觉得自己熬出头了。
她在后宫争斗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后位,为了儿子的太子之位吗?
现在她又重新执掌了后宫大权,自己儿子也顺利地当上了太子,且这个太子之位异常稳固。
明惠帝就只有慕容睿一个儿子,他除了传位给这个儿子,还能传给谁?
梁皇后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唯一让她感觉不舒服的,便是柔贵妃那个贱人。pδ
那个贱人现在被明惠帝捧在掌心,旁人便是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梁皇后心中简直是又嫉又恨。
梁皇后尤其忌惮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尚未出生就被赐了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