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帝却并没有祝满经那番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听了慕容雪的请求,只不过略一思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朕准了。祝爱卿,你这段时间便在公主府住下,好好为驸马看诊,务必叫驸马尽快康复,不可出半点差错。”
祝满经当即敛了心神,恭敬应下。
“微臣领命!”
慕容雪和明惠帝都对他的称谓改了口,祝满经自然也十分上道地把自称从“草民”改成了“微臣”。
这一刻,祝满经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复杂。
想当初,他之所以揭皇榜,就是冲着能进皇宫当太医去的。
可是却被兰清笳截了胡,一直到现在,他才能得偿所愿。
偏偏,他的得偿所愿还掺杂了各种各样的阴谋和算计,根本不能算是凭借他的医术上位,祝满经的心情当然复杂。
为了大局着想,祝满经只能把心中的复杂情绪尽数敛起。
亲眼见到兰清笳安然无恙,事情也算尘埃落定,明惠帝这才感觉到了身上的微微倦意。
他看了看兰清笳那苍白的脸色,最后又温声道:“景爱卿,这段时间你便在府中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
兰清笳当即又面露感动之色。
“多谢皇上厚爱。”
明惠帝又宽慰了几句,正欲转身离开,就听慕容雪,再次开口,“父皇,儿臣还有一事想与父皇说。”
“你说。”
慕容雪朝祝满经和三位太医的方向扫了一眼,“此事事关重大,儿臣想单独对父皇说。”
慕容雪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明惠帝的神色也微微一凛。
原本有些困倦的明惠帝突然猜到了她要说的是什么,他那点子困意一下就被驱散了。
兰清笳面色微变,像是十分不愿意明惠帝深究这件事,急急开口意欲阻止。
“公主,不可。”
慕容雪根本不理她,依旧执着地望着明惠帝,“父皇,儿臣想与您私下说。”
明惠帝看了看慕容雪,又看了看兰清笳,眼神中带着一抹探寻与打量。
为何兰清笳要阻止慕容雪?
明惠帝思索着,索性道:“有什么事便当着驸马的面说,你们其余人都先退下!”
兰清笳脸上又露出了迟疑之色,最后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阻止。
祝满经与三位太医都鼻眼观心,恭敬退下。
外头,一众太医早已等得焦急不已,心头更是如百爪挠心一般好奇。
沈太医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七上八下,焦灼不已。
众位太医不敢公开讨论什么,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沈太医感受到那些目光,一张面皮一阵阵发烫。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了,众人立马心头一凛,恭敬侯立,已然做好了行礼的准备,但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明惠帝,而是祝满经和三位太医。
众人的目光先在祝满经的脸上逡巡了一圈,这时候大家都还没有摸清祝满经的老底,大家已经不敢贸然对他说什么了。
于是,大家便都把目光投向了老院使等三人身上。
“院使,怎么样?驸马的毒解了吗?”
老院使:“解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这话,他们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觉。筆趣庫
兰清笳转危为安固然能减轻帝王之怒,但被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乡野大夫吊打,他们还是觉得面上无光啊!
场面微微凝滞,两息后才有太医干笑着开口,“祝大夫医术高超,实在叫我等自愧不如。”
祝满经微笑地望着他们,淡淡开口,“在下一介区区乡野郎中,自是比不上诸位医术高超,不过运气好,恰好见过那毒罢了。”
众人听他自称乡野郎中,一时又觉面皮发紧,神情尴尬。
总有一种被他嘲讽了的感觉。
顿了顿,祝满经又轻飘飘地道:“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在下初来乍到,以后若是有什么问题和难处,还请诸位大人能多多帮忙。”
众太医:???
什么?同僚?
这事情走向,当真是熟悉得叫人心尖发颤。
兰清笳不就是这么突然空降到太医院的吗?
自从兰清笳来了之后,他们就被衬托得跟饭桶似的。
现在,又要多一个衬托他们无能的参照物?
难道以后,这太医院都是他们两个乡野郎中的天下了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场面再次凝滞,无人开口,一时有些尴尬。
老院使轻咳一声,露出和煦的笑意,看向祝满经,“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帮助自然是应该的,祝太医不必客气。”
老院使开了口,众人这才纷纷回神,都干笑着开口客套。
祝满经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微笑,和和气气地与他们寒暄。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看着那些太医们一个个都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祝满经觉得还挺爽的。
众太医在外边跟祝满经进行着虚假的寒暄,屋子里头,气氛也并不轻松。
待旁人都出去了,慕容雪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明惠帝见此,面色不觉微变,“雪儿,你这是做什么?”筆趣庫
慕容雪仰头看他,眸中蓄了泪,“父皇,请您为驸马做主,严惩真凶!”
兰清笳忍不住出声轻唤,“公主……”
慕容雪转头,含泪瞪了他一眼,“事到如今你还要阻止我?今夜你差点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