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詹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把小命保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当即便服了软,“草民愿意写下罪己诏!”
明惠帝听到他这话,面上的冷色这才稍稍褪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突突地疼。
他不欲再与詹隋多说半个字,直接命人将他带走。
詹隋走后,明惠帝面上神色顿时愈加冰冷。
今日明惠帝本觉得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没想到自己竟被詹隋反将一军。
他敢做出此事,就算现在明惠帝答应留他一条性命,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他还想回归田园,当一个种田翁?真是痴心妄想。
在明惠帝这里,詹隋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明惠帝还想到了药人与鬼营之事。
这两桩事都是必须要牢牢捂住的大秘密,尤其是鬼营之事,明惠帝严令国师保密,对詹隋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可实际上,詹隋到底对鬼营之事知道多少?
国师会不会曾经偷偷把鬼营之事告诉了詹隋?
如果詹隋真的知道了鬼营之事,那他就更不能留了。
对此,明惠帝也根本不想去求证。
不管詹隋对鬼营的事究竟知道多少,明惠帝都根本不打算放过他。ъiqiku
明惠帝在对詹隋做出这样的处决的时候,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的女儿还是他的夫人,还在他的府上。
詹隋的罪行一旦公之于众,那慕容霏的处境只会变得越发尴尬。
而实际上,在鬼营那件事上,明惠帝的确是误解詹隋了。
詹隋知道,明惠帝在偷偷训练一支铁甲战队,对外称为前锋营。
他也知道,那支铁甲战队的训练手段非同寻常,所以才会有那么高的死亡率。
但具体是怎样训练的,那些训练出的士兵又究竟有多勇猛无敌,以一敌百,詹隋都不知道。
他只负责给国师提供各种需要的物资设备,以及合适的人选。
但鬼营那个地方,便是连詹隋都没有资格进去。
詹隋只能说是此事的帮凶,但他却是一颗棋子,一个没有知情权的帮凶。
不该知道的,国师一个字都没有对他多提。
詹隋也曾试图打听过,但被国师发现之后,便遭到了他的严厉训诫。
从此,詹隋便再也不敢伸手去探问鬼营之事,只管听从国师的吩咐,完成国师交代之事。
秦淮和兰清笳都以为詹隋对鬼营十分了解,但实际上,詹隋所知道的具体情况,甚至连他们都不如。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国师对詹隋不够信任,有所保留。
詹隋也知道,国师之所以会这么得明惠帝的看重,必然跟鬼营的存在脱不开干系,那里定然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只可惜,他无缘知晓。
这也是詹隋一直都对萧彦清耿耿于怀的原因。
因为即便萧彦清死了,自己在国师面前,也还是像一个不被信任的外人。
这也是他对萧闯百般打压的原因。
因为他怕国师看到萧闯的能力,会直接跳过自己,开始扶持萧闯。筆趣庫
而现在,不需要国师的偏袒,詹隋自己也把自己给折腾成了现在的下场。
詹隋知道,明惠帝现在虽然答应饶过他一命,但明惠帝必然会派人暗中跟着他。
明惠帝表面上饶他一命,让他归隐田园,但他一旦离开郢都,真的要去过普通农家老翁的生活了,那些人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他下手,将他暗杀。
詹隋猜到了明惠帝必将斩草除根,彻底将隐患除掉。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
詹隋既然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就不可能毫无防范。
明惠帝想杀他,他也不可能真的会乖乖地等着人来杀。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定武将军,早就暗地里给自己培植了一批死士。
除了将军府的那些家业,他也另外置办了其他的产业。
就算明惠帝真的把他的将军府都抄了,他也还有安身立命之本。
狡兔三窟,不过如此。
詹隋有信心,自己能够顺利地逃过明惠帝派来的那些截杀。
眼下,摆在詹隋面前的首要问题是那封罪己诏。
他在提笔的时候,数次宣笔不落。
要他亲手写下自己的罪证,还要当众宣读,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大令人难堪的折辱。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别的选择。
第二天,詹隋就被一支禁卫军押到了城门处,并且一路都在敲锣打鼓。
百姓们不明所以,直到听到禁卫军扯着嗓门的大声吆喝,这才知道竟是定武将军要在城门宣读罪己诏。
众百姓不禁惊掉了下巴。
出于好奇之心,大家便纷纷围了上去,想要好好听一听,定武将军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名。
然后,众百姓就听到了更加让人大跌眼镜的一项项罪名。
侵吞军饷,收受贿赂,与大皇子私下勾结,参与夺嫡之争……
詹隋的罪己诏写完之后交给了明惠帝,明惠帝再返回来给他时,措辞便经过了另一番修饰,整篇罪己诏的行文更加流畅,情感更加充沛,忏悔也更加恳切,还有一种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感觉。
詹隋看着眼前黑压压的百姓,念着桩桩罪名,心中那股子屈辱之感顿时更加强烈。
底下的百姓交头接耳,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以往百姓们对詹隋这个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