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艳阳光照,万里无云,不见一丝风影。
古荃大人仍在军中事务繁忙,夫人独自携两子两女应王府之约,辰时坐上马车出发前往王府等候。
安世难得与在府中神出鬼没的三哥同坐一辆马车,见他本麦白之色落下一层古铜,“三哥黑了不少。”三哥素来夜里活动,是遇到何等任务竟转战白日之下了。
“近来训练多。”羽轩抱臂靠在侧壁闭目养神,连三日夜完成不了那棘手的任务,如今只能再候时机了。
安世眉微挑,血影阁训练?适时缄口不提,“反正是难掩男子英气,本三丈开外瞧见三哥害羞的姑娘如今更甚,六丈开外便已经开始执扇半遮面。”
古荃羽轩掀开一丝眼皮,才见他着一身桃粉锦衣,“不及你在外的fēng_liú之名。”
安世一听这便头疼,“如此纨绔名声,前几日外祖家又送来几幅女子相,要夫人帮忙参谋参谋,过不了多久又得见那些个世家小姐。”
“你快抵弱冠之年,长辈急婚事乃常事。你也该收心成家立业。”羽轩向来在此事劝四弟,如此夫人便可分心去操劳他事。
“成婚按礼数也是兄为先,弟为后。两位兄长尚未成家,我处末位的哪能急。”他十八年岁,上面两位兄长都能拖到二十后成家,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怎的就不能再缓缓。
再说大哥大嫂成婚三年,大嫂现怀胎九月,文兰三月后大婚,孙子外孙都快有了。人有三不孝,无后为大,这条可不成立。
心里说是这么说,可面上万万不敢跟夫人反驳的。他无需官爵,无需权势,偏是不想娶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
“古荃家何时论过这些礼数,你莫要拿这诬蔑家里棒打你鸳鸯。”羽轩近来遭不住母亲的问候,安世可见过他十八年岁后回府常住过?外祖家那三小姐实在是不合他心意。
现在母亲转心操劳安世的婚事,他是乐见其成的。
“此番我这样,三哥心里最高兴不过了。夫人想必是要你拿下琳琅速速成家,正合三哥心意何不完了这桩美事。”安世忽然气从心来,索性也把眼一闭抱臂往后靠。
关键时刻兄弟朋友都靠不住,他可得想想如何说服外祖母。
羽轩听及琳琅二字眉心一跳,那句二人没可能的话犹在耳边,心泛苦涩之意,眼前浮现那张脸无奈一笑。
不过两盏茶的时间,日光愈发毒辣,人落在太阳底下,日光打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
夫人挥了挥手,跟身边婢女说话,“去与门房大声招呼,古荃一家在外等候。”
“是。”
门房一通传,王妃便带嫡子嫡女、四庶女出门,叹一句这天气啊,是恨不得早早在佛陀寺住下的。
“夫人,王妃世子出府了。”站在车旁的姑姑禀报,伸出双手扶夫人下车。
“玉素久等了,小辈无需下车。”王妃见了说话的好知己笑说,“快快上车,免得中暑。”
身后世子郡主纷纷行礼,夫人莞尔笑欠了欠身,待王府人都上车才缓缓动身。
文兰拿帕子给夫人抹汗,直说这天真真讨厌。
夫人见坐在一旁的琳琅额上无一滴热汗,心知她体寒兴致缺缺道,“琳琅倒耐得住热。”
琳琅敏觉关怀,笑了笑,语含安抚之意开了个自己的玩笑,“许是穿得轻薄。转过头让人送几身清凉的薄衣裳到府上。”
“哪有小辈反行长辈之事,”夫人笑了,拍了拍文兰抹汗的手,这孩子不嫌热黏在她身上,“你们一个两个不怕热,哪里是衣裳原因,是我老身不及活力旺盛的你们咯。”
文兰忽然抬起头来,郑重地说道,“娘哪里老了,肤白貌美如花。”
“夫人被说得心甜,指尖碰了碰她的鼻子,你啊油嘴滑舌的本事,倒快赶上你四哥了,该学学师先生的说话功夫。”
“师爷爷忙着呢。”文兰皱了皱鼻子,显然抗拒此事。
“对了,琳琅。”
“在。”
“有一事希望你听我一劝。”
“您说。”
“师先生为人是极好的,虽不拜他为师可多接触接触,百利而无一害。”夫人语重心长,深深地看入琳琅双眸。师先生既然认定琳琅作关门弟子,必定会浑身解数收下。且他背后势力神秘,琳琅孑然一人在外也有所依靠。
文兰目光在娘和琳琅姐姐身上流转,她虽迟钝不代表感知不出娘对姐姐别一般的好,真如娘亲说的之前一事亏欠么?娶妻娶贤,娘亲怕不是早看中姐姐。
“好,琳琅记下了。”琳琅爽快应下,等确定拜师时日再告诉夫人此事不迟。
夫人面上笑容愈发慈善,琳琅志存高远,不是她能护在翼下的人。
“娘,郡主身边的另一位是谁呀?”文兰天真地问道。
那位长相亦是极美的,不过不及琳琅姐姐五分。
“四小姐十五年岁。三月后王府有两桩喜事,一桩是世子与你,另一桩便是四小姐。她婚期在你等大婚后半月。”夏禹国重礼数,世子居长位。庶四小姐婚事虽早早定下婚事也只能排在后头。
夫人提及幺女婚事思起出嫁场景有些感伤。虽说王爷与将军交情不错,王妃上善如水宅心仁厚,只是自家女儿天真烂漫,男子常有三妻四妾,只怕那深宅里受了旁敲侧击的苦。
“比文兰长一岁啊,看那姐姐肯定得了一门好婚事。”文兰刚一看过去,那四小姐跟郡主正相挽说笑,面上尽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