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说话的腔调让人不适,他是并州刺史的表弟又是刺史夫人的弟弟,有靠山加上他本是京官侍郎被贬的小知县,脾性自然大了些。
古荃大人与他保持着两尺距离,皮笑肉不笑,“李知县好久不见。”
两人并行走,李夏操着一口鸭嗓,“古荃将军近一两个月过家门而不入,日日在边疆奔波,真是辛苦。”
“哪里,边关战事不断,多数同僚皆是如此。”古荃将军面上风霜,晒得皮肤像是边关士兵那般黝黑。
多数,李夏听闻讽笑,不是在说他是那少数不作为的么,“如今战事算是平定,将军又得王爷重用,下官先恭喜将军。”
“李知府无需多言,本将只是做了分内事。”古荃将军不吃拍马屁这套,再说李夏满目利益、自私奸邪本就不是一路人。
李夏压着声音,“也是。王爷被圣上大赏,都城大臣明暗送寿礼,如今可是朝廷大红人。”
踏进了王府的大门,在人络绎不绝的必经之路上,李夏胆敢明目议论着王爷。不过是因为他是正得盛宠的七皇子一派,王爷是太子一派。
“王爷身为臣子又为皇上臣弟,一心为护皇上江山社稷,”古荃将军一句话把皇上与王爷的关系摆在明面,“王爷远在都城,王妃生辰臣妇送来贺礼亦是合乎情理。”
李夏自知在语言上讨不到好处,噤声。
文兰与安世说笑,故意走在前面,留羽轩与琳琅一同。远看,儿郎着黑裳,女子着一身青衣,身高相配,宛若冬日里的一冰一暖。
“明日离开?”古荃羽轩问。
“嗯。”
“可有落脚之地?”总该不会继续住在客栈。
“有。”
古荃羽轩以前与人对话亦是如她一般,如今竟觉得对话如此难,“你随身带着几千两,不如存入钱庄。”
“出门在外遇上强盗给钱保命,不带钱可没人救命。”
他拧眉,什么歪理,细想有点好笑。“如此自救闻所未闻,哪里来那么多银钱每次消灾?”
“见机行逃,不懂?”他是在诅咒她日日被劫么?
羽轩一噎,“我的意思是教你武功。”
看似交谈热烈的兄妹二人,耳朵尖着呢,听到三哥被呛相视一笑,笑得愈发没形。
琳琅侧了侧头,“不必。”
羽轩不再开口。
一众人来到大厅前,管家见是古荃将军笑面迎来,“将军您来啦,里面请。”
大厅两侧满坑满座,古荃家一行人数众多,一时间招来了眼神注视。
宴席上女眷多,年轻貌美的世家小姐端坐佯装不经意,瞥见得那古荃家的心上儿郎又羞涩低头。
钟意三公子古荃羽轩的,自是见跟在他身侧那名女子,打扮素净容颜俊俏得令人羡慕。他们纷纷猜测女子的来历,爱得深沉的世家小姐恨得绞手绢,费尽心思打扮的妆容因嫉妒变得丑陋。
陈襄见琳琅身影,忽而正了头看得目不转睛,那惊鸿一瞥果真不假,容颜上等。
陈襄挪了挪眼神,撞见古荃羽轩深渊般的眼神,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忙地收回肆意打量的眼神。
西南部除却亲王身份最高便轮到古荃将军和刺史,故而古荃一家在上座的右侧落座,古荃大人朝对面的世子拱了拱手。
琳琅与文兰同坐,隔桌是古荃三兄弟。文兰人缘不错,坐下与隔壁桌子世家小姐交谈得热络。
琳琅看着眼前摆饰精美的糕点,一碟豆黄膏、一碟桂花糕、一碟千层雪酥。斜下方一道炽热的目光,不用猜是李夏她抬头。
他举杯挡住嘴角胜券在握的笑意。
琳琅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尝,口感酥脆,桂花甜而不腻,清香留齿,回味无穷。
李夏自然不会蠢到在全部糕点下手,他要的只是她手里的赌坊。哪怕宴席上糕点除出了一点小问题,都借亲王府的手给她重拳一击,让她自顾不暇,赌坊手到擒来。
她的目光落在上座,糕点是在王府管家监督下做的,要出问题只有在传送、碗碟上。
“王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