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坊的长坊主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据说是学武出身,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又极通文墨才艺,在文人圈里很吃得开,做生意拉人脉方面又颇具智慧,妙音坊长盛不衰,少不了她的苦心经营。据说她的相貌还清美绝俗,不同于世间凡流,如此奇女子,自是各方势力争先讨好的人物。
势力雄厚的万工阁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有一点不同,别家多少有联姻的意思,万工阁就只单纯谈生意,和他们合作十分轻松愉悦,虽然不是阁主亲自来谈,总是他的几名手足出面,倒也没有让人觉得怠慢过。
有趣的是,他们阁主虽也来妙音坊,却只是来消费,他喜欢喝酒听曲,有时与他说上几句生意上的事,他都并不接招,长此以往,长坊主便也看出,他就是个挂名的阁主,可能没有实权在手上。
直到去年一件事,让这女子彻底改变了想法。去年花魁赛,妙音坊首推的是擅长琵琶的玉鲤儿,可惜被金风楼的冯锦月压了一筹,她背后金主是有名的富商骆闻山,眼看要痛失魁首,不料赛会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龙尧这个神秘的人物,一迈进会场,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他身上“万工阁阁主”、“天下首富”、“武功天下第一”等头衔,无论哪个都足以让他成为场中的焦点,何况他相貌还神俊非凡,往那里一站,就把任何人的气势都压了一段下去。
以往他从不掺合这些事,虽然万工阁也有推过花魁生意,诸如让她们佩戴万工阁打造的首饰,引领不同季度的时尚潮流之类的,但都不是由他出面操持的。
他一来,场面登时暗流汹涌,各方争先与他打招呼时,就刻意要打探他来此的意图。
这位阁主也逐一回应,不过他的回应有些凉薄,只够维系场面不僵硬,看得出来,他不太情愿卖那些商人面子,可能碍于身份不得不搭理。打完招呼后,他提议,大家听一听妙音坊的颜陶姑娘抚琴。
这相当于额外安插一个参赛选手,各方金主当然不乐意,不过仍要顾忌万工阁的面子,场面一时僵住了,倒是玉鲤儿懂事,自愿将名额让给颜陶,各方这才无话可说。
那时颜陶还在妙音坊中,得知消息后,匆匆忙忙化了妆赶来,登台演奏一曲《沧海明月》,琴声波澜壮阔,把一股浩瀚澎湃的风骨弹奏得淋漓尽致,登时惊艳四方。
其实颜陶在古琴上的造诣,远远高于玉鲤儿的琵琶,可惜她相貌寡淡,有股楚楚可怜的意味,不足以登上大台,长坊主这才选了更明艳芬芳的玉鲤儿,倒被走端庄大气风格的冯锦月给压下去了。
一曲终后,掌声隆隆不绝。龙尧立刻送出一万朵金花,也就是一万两金子,如此大的手笔,让在场人无不瞠目结舌。随后他又将一柄金丝玉扇赠与颜陶,当场在扇面书下:沧海桑田,人间难有。
长坊主也没有想到,龙尧会为颜陶做到这种程度。平日里虽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来妙音坊点名听颜陶抚琴,但听完就拂袖而去,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看不出他对颜陶有什么情意,恐怕连颜陶都觉得意外吧。
经他这么大手一挥,花魁的位子自然落在颜陶手上,骆闻山等人全程铁青着脸色,妙音坊则风光无限,第二天,“沧海桑田”的佳话就传了出去。
当时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许多龙尧的痴迷者,以及各方富商、文人才子,甚至皇亲国戚,都要亲眼一睹“万工阁阁主的红颜知己”的风采,很快颜陶就声名远扬,成了妙音坊炙手可热的头牌。
在妙音坊内部,乃至其他几座烟花楼,自然人人都羡红了眼,默认颜陶很快就将嫁入万工阁去,就算当不了正妻,只做个侍妾,那也是极大的风头和地位。
不过,让大家意外疑惑的是,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龙尧虽跟从前一样,会去妙音坊点名听曲,不过依然听完就走,从不多留,好像花魁一事从未发生过。
长坊主作为妙音坊掌舵人,不可能去打听这些事,当然,也不可能将龙尧的送礼完全吞下,事后一九分账归还万工阁,拿个小分成也就够了,倒是听说阁主这一手,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
她这才发觉,原来龙尧拥有万工阁财产的使用权,“天下首富”四个字,不止徒有空名而已,想想自己日夜劳累,才有了如今成就,一时不知钦佩多,还是羡慕更多。
这事倒还有个小插曲,花魁赛后,玉鲤儿也收到来自万工阁的一箱首饰,虽以万工阁名义送来的,但显然经过龙尧的安排,把玉鲤儿高兴坏了,得不得花魁,那也不要紧了。
今天九月二十五,按照妙音坊的轮班表,是玉鲤儿和颜陶登台表演的日子。待到戌时四刻,玉鲤儿要去天香坊弹奏琵琶曲,颜陶的演奏则在亥时江月楼中。
同样是买门票入内的,颜陶那边的票价比玉鲤儿这边,高了十来倍呢。
现在没到时辰,玉鲤儿在房间里化妆准备,房间在二楼,从窗户可以纵观外面的长廊,时而有客人从廊里走过,大抵是些文人才子,作儒雅的书生公子打扮。
玉鲤儿不是很喜欢文弱书生,更欣赏豪迈的江湖侠客,大抵……也就是龙尧那样的。
丫鬟兰儿拿了妆箱过来,瞧着玉鲤儿手托下巴,望着外面呆呆出神的样子,不由轻笑着打趣:”小姐,这支钗是去年龙公子送的呢,等下要不要戴呢?“
玉鲤儿懒洋洋的瞟了兰儿一眼,过了片刻,才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