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元年,夏季伏末,天闷气热,虽然此时距离宫变已过去半月有余,但那晚忠良半生的唐太傅率一家老小叛变一事至今仍令人胆战心惊,让世人唾骂一句好个乱臣贼子。
“殿下,正君,前方十里地外便是盛京了,应当如何安排?”副将骑马来到主帅和公主面前,恭敬地抱拳行礼后朝两人汇报着行程。
各部属下自然是想一鼓作气地杀进宫中平反,毕竟他们赶回来太晚,对方又欺人太甚,再不给点教训这大汝怕是真要改姓唐了。
不过颜珂倒是气定神闲,不仅没有丝毫急躁,还泰然自若地吩咐:“你且让大军就地休整,入夜后再进京平反。”
“是!”
此令过后,大军便开始休整起来,可暗地里却有一支小队乔装打扮后混进了城中。
不知情况的杜将军自然愤愤地找上前来质问她:“公主,我们已是兵临城下,此时不攻他个出其不意更待何时?若真等到天暗了再动身,怕是要错失良机!”
正在享受美男擦汗的人儿却是眉尾微扬,笑意盈盈地反问:“你怎知现在即是良机?”
“末将以为,那狗贼手上最多不过三千禁卫军,即便挟持了太上皇和女帝,我们也能逼她就范,再者城中忠良之士皆等着您率兵平反,若您杀进皇宫,他们定倾力相助,此等大势所趋,自然是极好的良机!”
杜将军虽是一介莽妇,但也还算看得清大局,可奈何心不够细,想不透良机之下的诡计,颜珂只好点拨她一二:“此番回京在路上耽搁许久,你当真以为都是意外?那唐倾这么多年的太傅都白当了。”
先是抄近道于一线天中遇匪,再是途经舟县因瘟疫而绕远,单是这两点巧合就足以引起怀疑了。
杜将军不由得顿悟,心间开始微微泛冷,她竟不知一朝太傅能把手伸得这么长,若此番贸然攻城,怕是要中了圈套。
“是卑职莽撞了,还请殿下责罚!”随后,她跪下来赔礼,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颜珂摆摆手不允追究,只是让她好好休息,入夜后打个胜战。
陶晟儒不免微敛双眸,继续给她擦着额间的汗,复而低声询问:“如果叛徒不是她,还会有谁?”
明媚英气的人与之对视,然后微微勾唇:“是谁都不重要了,今夜他们都得死。”
早在收到钟倾夜的信后,颜珂便远程布置了一切,纵使唐家人后来收拢了部分大臣,掌控京城的布防军力,也难免内里空虚,一击即溃。
入夜,天牢。
潮湿的霉味与刺鼻的腥味混杂在空气中,难闻得令人作呕,外面却依旧传来兵器相交的铮响,很快,更加浓郁的血味就飘了过来。
被囚于此处的女人抬头,月光正好从小窗中透进来映在她苍白的脸上,于是带着部下匆匆赶来的人赶紧劈开牢链请罪:“太上皇,微臣救驾来迟!”
女人低笑,气息虽弱,但精神很好:“无妨,淑玉,长阳打到哪了?”
陶淑玉便前去背起她撤退,说:“殿下已打到宫内,还请太上皇好生歇息一夜。”
原来唐家造反那天她收到了宫中密令,正是太上皇让她回到军营里暗中蛰伏,只为与颜珂里应外合,打今儿个与乔装打扮的小队碰面后,她便拿到了宫中密道地图,随后就从密道进入宫中,按计划前来天牢营救。
太上皇听后一连说了几个好,随后竟悠闲地唠起家常来:“这几日在牢中,寡人时常想起孩子们的小时候,望舒虽打小清冷聪慧,有为君之才,却总理不清‘情’之一字,她后院那位被颐儿逐出的男宠,现在倒是受长阳恩惠成了状元郎。
其实细细说来颐儿这般也无错,谁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善妒之人坐不稳后宫的主位,寡人都保证不了后宫的清净,望舒就更不能了。
至于那孩子气的长阳,却是通透有余耐心不足,吃喝为大,玩乐为先,虽创建了闻名天下的暗阁,但毫无野心,若今后姊妹俩没有猜忌之心,携手治国平天下,寡人倒也可安心去常伴青灯古佛了……”
这时身为发小的陶淑玉才明白,这位功绩斐然的太上皇其实早看透了那群孩子们,只不过一直在装糊涂罢了。
也对,毕竟她奉为神明追随了一生的帝王怎会轻易沦为他人的阶下囚?想来此番怕是在考验那两位殿下。
“陛下真是宝刀未老啊……”
见人感慨,对方不免轻笑:“彼此彼此,你不也是想晟儒多磨练磨练才带他去南疆?”
于是两人干脆一合计,把京城这个烂摊子扔给自家孩子解决,仅留了口信说一切安好就玩起了消失。
当颜珂发现自己被长辈坑后,干脆一剑砍了唐太傅的头,她的小儿子痛苦地哭喊着想扑过去,然后被几名护卫军挟持并用刀死死架住了脖子。
他只好愤怒地瞪着那位脸上染血的美人,万般悔恨道:“当初在汴陵我就不该对你心软,颜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陶晟儒听后眸色一寒,当即就要杀了唐胥,却被颜珂拦下,他不解道:“先前他那般折磨你,莫非你还要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非也,一刀了结太过痛快,我要让他半死不活才行。”随后,她拿出一粒药丸掰开唐胥的嘴塞了进去,笑容森寒:“这药会吊着你一口气不死,折磨人的事我会交于这方面的专人来办,你就好生期待一下吧,唐二公子。”
唐胥当即作呕,妄想吐出来,怎料对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