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灵双松,四大炼罡级,为免法术余波伤及凡俗将士,与己方小辈,遂各自远遁,觅地斗法。
这四大高手似未飞太远,不多时,滚石关这边就隐约听到东、南天际方向,传来阵阵法术交击的劲气轰鸣之声。
轰鸣声约摸持续了两盏茶功夫后,才渐渐平息。十余息后,远方各纵起两道光影,几个闪动间,各从本阵上方,两两落将下来。
秦诤眼尖,望将过去。却见灵御神色比先前更萎靡了几分,一副损耗不小的样子。灵风的衣衫上,则多了几个火燎过后的黑洞,头上孔翎,也全被烧成黑乎乎、光秃秃的半截。
己方雪松师叔,倒是一切如常,似乎先前是去郊游了一趟一般。赤松则貌似身形浮肿了几分,一张赤脸上,也隐显出几丝黑气。
看来,雪松应该占了上风头。赤松与灵风各吃了点小亏,算是挣了个平手。
落归本阵,那灵御忽略微侧头一顿,似在聆听些什么,数息后,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放声喝道:“赤松老牛鼻子,吾等炼就罡煞之士,皆是气脉悠长,后手多多,除非陷入必须生死相搏的境地,不然纵是拼上三天三夜,也是难分伯仲。”
“不若咱们这些老家伙先歇歇,让小辈们玩玩如何?”
赤松回道:“也罢,灵御老鬼你想怎么个玩法?”
“你我双方各选九个四十岁以下的小辈,一对一单挑斗将如何?”
闻听此言,秦诤与三位鹤道人,秦礼、秦智诸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面相觑。
原来这单挑斗将,还是千余年前兵家还兴盛之时,流行的事。而自八百年前,大晋借仙道之力立国后,兵家就慢慢衰微,如今更是几有沦为仙道附庸的架势。
也就是说,斗将,已是七八百年前就被淘汰了的老古董了。
一时间,秦诤颇有些啼笑皆非之感,又觉事出反常必有妖。虽觉不妥,但毕竟身为小辈,不便出头。遂不动声色,且看赤松做何应对?
赤松道人闻言,不由笑骂起来:“灵御老鬼,你莫不是在梦游吧?要我方放弃关隘、床弩之利,与尔单挑,倒也无妨,但你总要有个说头吧?”
灵御上人却默然不语。
赤松道人眉头微皱,正欲开言,忽然就是一顿,好像在聆听些什么似的。
十数息后,他微微顿首。沉声道:“也罢,具体什么章程?”
灵御道:“你我双方各出先天级小辈八人,凝煞级一人,一一放对。先天级一场以十万石粮米为注,凝煞级算二十万石,如何?”
赤松道人脸色一沉:“总不过百万石粮米而已,我方倒是没意见,你们似乎拿不出赌注吧,莫非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灵御上人神情一肃,颇有几分悲愤的喝道:“你方小辈若输了,总不过付出些米粮罢了。我方儿郎若败,那命都是你们的了,还抵不过赌注乎?”
闻之,秦诤与三鹤诸人皆是默然,对方这就是打算以命为注,为部族搏取一线生机了。
此界衡度,一石在百斤左右,百万石便是一亿斤。双方单挑赌斗,虽说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但就算取五五之数,苍鹰部也可获得五千万斤粮食。
苍鹰部百万余口,一人能落下五十斤左右。虽说今岁牛羊减产,但总未死绝,若加上人均五十斤粮食,恰堪能让部族渡过寒冬。
此说白了,就是让苍鹰部年轻一代精英以命搏粮,让己方破财免灾。
可见给灵御和赤松传音的幕后之人,算计之准,恰掐在了双方能接受的底线上。
佩服之余,秦诤却又添新惑,在苍南县这边陲之地,一石糙米,也才一两纹银上下。若是从鱼米之乡的淮扬之地采购,运输到此,一石也不过七八钱左右而已。
五十万石不过四十万两银上下,苍鹰部就算再贫瘠,也是百万丁口之族,既然供奉得起仙道势力,总不至于四十万银都拿不出来吧?
换了秦诤来操作,随便卖上两件基础法器,这钱就出来了。再说反正都准备牺牲五个先天了,不如一起打包卖给京都、淮扬、南海一带的豪商大贾。就算跳楼吐血大甩卖,也能轻易卖个百数万两银出来。何至于要修士拿命来拼……?
结合灵御悲愤的语气,他心中就有所猜测,许就触及到修仙界中一些潜在规则之类。当下就收摄心情,冷眼旁观事态发展。
却见赤松道人亦是为之默然数息,方才沉声道:“可。不过今日天色已不早,明日卯时开始如何?”
秦诤他们未时中(下午两点左右)到达,经过一番耽误及两场斗法后,现在已是酉时出头(五点过)。
确已不早,再者灵御也知,此时对方怕是还拿不出八个先天,一个凝煞级数的小辈。故也无异议,当下便调转熊头,收队归营不提。
二松则把秦诤,三鹤喊到静室,安排明日单挑事宜。
普一落座,秦诤就试探道:“师叔,为何会突然由两军对战改为修士单挑?”
赤松还在沉吟,雪松就淡淡的说了声无妨。
赤松遂喟叹一声:“也罢,此虽是金丹级修士才有资格接触的隐秘,实际在修行界中早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你虽暂只算记名,但青松师兄对你期许颇高,迟早会收你入宗门,也不算外人。早点告诉你也无妨?”
“多谢师叔。”
秦诤心中了然,一个秘密,只要被两个人知道,迟早就会传扬开来,就已经不能算是秘密了。
却听得赤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