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李世民一个人比较好办,可以选择住在尚书省,可以住在天策府,但总不能一直不回宫吧,再说了他老婆儿子还在承乾殿呢。
如果李世民短时间内不能迁居宫外的话,那防卫主要依靠的是北衙禁军……谁让李渊心这么大呢,历史上成年皇子与皇帝同居于一宫的例子非常非常少,也是这个原因,李世民不可能调动秦琼、尉迟恭这样的勇将带着亲卫护卫承乾殿。
“北衙禁军中,左右千牛卫专责掌执御刀宿卫侍从,巡防宫禁。”李善显然早就考虑过了,“左千牛卫大将军张瑾,右千牛卫大将军窦轨。”
“左千牛卫将军张琮、宇文韶,右千牛卫将军阚陵、李客师。”李世民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怀仁有心了。”
北衙禁军辖左右千牛卫、左右门监卫,前者是负责宫禁防卫,后者是负责门禁出入,李世民一想就知道这是李善去年特地安排的。
张瑾、窦轨都是两边不靠的,一个老迈,一个是窦氏外戚,没必要掺和,剩下的张琮、李客师都是天策府属官,还都是李世民的连襟,阚陵是李善的嫡系旧部,宇文韶虽然与齐王李元吉颇有瓜葛,但也曾经是李世民的旧部。
如今留在长安的是宇文韶与张琮,再等到灵州战事了结,东宫那边八成会将左监门卫将军冯立调回来,那李世民也就能将右千牛卫将军李客师调回来了。
李世民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暂且不迁居出宫,而且陛下也未必愿意看到……等大战结束再说。”
“殿下,出入还需携带亲卫。”李善提醒道:“毕竟门禁多有罗艺麾下亲卫。”
“嗯,怀仁放心。”李世民踌躇满志,“若有事变,可能还需怀仁劝劝三姐。”
“三姐只怕已经猜到了。”李善扁扁嘴,“霍国公颇为内秀。”
“暂且不顾。”李世民笑着肯定了句,他记得长孙无忌曾经鼓动李善拉拢平阳公主,结果被李善怼的很难堪,后来要不是在天策府兼了个职务,都被苏定方挡着进不了皇城。
此时此刻,崔府内,崔信还在默默等待着,却听见有轻盈而节奏分明的脚步声响起,不禁眉头一皱。
“郎君。”张氏推门进来,诧异问道:“怀仁呢?”
“听说大醉,安置在哪儿了?”
崔信无言以对,只能含含糊糊的扯了几句,张氏蹙眉盯着丈夫,低声道:“今日怀仁请见十一娘,不果后又约定官寒食……实在有些不知礼节。”
“难不成还能悔婚?”崔信嗤笑了声,“放心吧,他李怀仁虽然不是什么良善君子,但也知礼,今日另有缘故。”
“另有缘故?”
“嗯。”崔信有些心不在焉,“都是朝中之事,你勿要过问。”
张氏有些担心,“怀仁去哪儿了?”
“不知道,或许是出门访友,去岁天台山一战后,他人脉颇广。”
张氏迟疑了下没再追问,转身正要离去,却见一人疾步而来,借着月光一看,分明就是李善。
“岳母大人……”李善也有些意外,张氏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怀仁……”
“咳咳。”张氏回头轻描淡写的看了眼,崔信立即住了嘴。
“怀仁这是去哪儿了?”
李善怔了怔,“今日与大郎、稚圭饮多了酒,适才去更衣了。”
崔信嘴角抽了抽……自己总不能解释,李善出门找了个友人家去出恭吧?
恭恭敬敬将张氏送走,李善向崔信投去鄙夷的眼神,也太怂了吧,人家一个眼神就让你闭了嘴。
崔信黑着脸进了书房,没好气问:“可还顺利?”
“顺利。”李善一路上都在复盘今晚的这次密会,“秦王颇为大度,亦有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
李善对崔信的政治敏感度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咧咧嘴道:“自天下一统,天下强军,一为代州军,一为灵州军。”
“代州军乃小婿亲手组建,就算如今乃受代国公李药师所辖,但……”
“灵州军如今的主帅乃是苏定方。”
“陛下厌弃太子,虽无动作,但已有易储之心,秦王已能压制东宫,若无容人之量,何以接纳小婿?”
说白了,如果李世民不接纳李善,或者对李善有猜忌之心,那么就没有今晚的密会……这些崔信自然是想不到的,但也做出我听懂了的模样。
催着崔信去后院,李善就在内室躺下,已然夜深了,但并没有什么睡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披着衣服在院中来回踱步,反复的考量还有没有什么漏洞……之前与裴世矩的几次交锋,说白了人家都是隔山打牛,而这次却是面对面真刀真枪的厮杀。
对于一个名留青史,历经数朝而不倒的老狐狸,李善虽然有着信心,但也有着极高的警惕。
不再去想裴世矩到底会如何怂恿太子了,但只要左右千牛卫能护住承乾殿,只要马周能控制住玄武门不让长林军进入太极宫,那基本上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李善略为松了口气。
再接下来就是等灵州战事的落幕了,前几日李楷来信,苏定方以稽胡骑兵为先锋,先后攻破温池、烛龙,占据灵州东南角,再遣派张士贵携骑兵、步卒自葫芦河北上,向灵州西南角穿插,封锁会州、灵州两地梁军的联系,然后派遣被俘的梁国礼部尚书陆季览入会州,试图劝服会州梁军来降。
就在刚才,李世民还在赞誉苏定方用兵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