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站在一旁的刽子手不耐烦的催促道,“这断头饭还送不送了,不送你就下去吧,不要误了时辰。”
“这位大哥,我马上就好,麻烦您再通融通融。”
李秀菊一边恳求,一边快速的打开手边的食盒,从食盒里拿出一只完整的烧鸡。
“娘,你看,我给你带了烧鸡,您一直说想吃,我今个给你带来了,还是一整只。”
吴来娣诧异的看着她,一脸焦急的追问道,“菊啊,你怎么有钱买烧鸡,你不会是卖了自己吧。”
李秀菊摇摇头,“娘,银子是我和任小姐借的,你放心吃,我以后会好好干活还债。”
“哎,这任小姐还真是好人。”吴来娣叹息一声,心里深感愧疚,她之前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去百草堂闹事。
李秀菊撕了一只鸡腿递到她面前,催促道,“娘,你快吃,这烤鸡还热乎着呢。”
吴来娣忽然红了眼眶,一口一口吃着眼前的烤鸡。一边吃还一边称赞道,“哎,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吃上烤鸡,我啊,死也瞑目了。”
李秀菊闻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吴来娣微笑着安慰道,“菊啊,咱不哭,娘这也算是解脱了,自己造的孽总归要自己了结。”
李秀菊胡乱的摸了一把眼泪,不再说话,动作迅速的撕着手上的烤鸡。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为吴来娣做的就是让她吃完这最后一顿断头饭。
围观的众人看着场上两婆媳的举动,都是唏嘘不已。好些知道前因后果的路人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吴家婶子也真是可怜,隔三差五的就被他那个儿子毒打,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要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就是就是,我听说,她那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被生生打没的,真是作孽哦。”
“哎,这如意赌坊还真是个害人的地方,这镇上有多少人家因为如意赌坊妻离子散。”
日头渐渐偏西,眼看着午时三刻将至。
刽子手几步上前,一把夺了李秀菊手中的烤鸡丢在了地上。“时辰到了,犯人要行刑了,你这妇人赶紧下去吧。”
李秀菊强忍着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凄厉的大喊一声,“娘啊,儿媳给您尽孝了。”
说罢,冲着吴来娣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衙役赶紧上前,架起跪在地上不肯离去的李秀菊就直接拖了下去。
县令抬头看了看天色,拿起案桌上的令牌随手丢了出去。
只见刽子手端起一碗酒水,饮了一大口,又猛的将酒水喷在磨得锃亮的大刀上。
刽子手熟练抽出吴来娣背后的令牌,随手丢在了地上,左手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刑架上,双手紧握着大刀,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吴来娣的脖颈上顿时喷出一道血注,她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慢慢的停下。
李秀菊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己。
丽娘和穆修文远远的看着她,都是深深的叹息一声。
任初雪不放心,特意让他们两人跟着李秀菊来了刑场。
刚才的一幕,看着怎能不叫人揪心。
丽娘悄悄的摸了摸眼泪,侧过头轻声说道,“修文,我们去帮她一把吧。”
穆修文默默的点点头,“丽娘,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棺材铺拉一副上好的棺材来。”
“哎,你快去快回。”
不多时,穆修文带着一副上好的棺木来了菜市口,随行的还有专门处理白事的两名小厮。
穆修文付了银子,将善后的事都交托给了棺材铺的伙计。
丽娘扶着李秀菊全场参与了吴来娣的丧事。
黄昏时分,穆修文三人办妥了吴来娣的后事,回到了任府。
临近门的时候,李秀菊脱去了身上的孝服,收敛了脸上的悲伤,昂首挺胸的走进了任府的大门,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坚毅。
***
一连三日,任初雪和穆辰星都没有出门。
这天下午,穆辰星处理完所有的公事,闲来无事便提议去荷花塘的凉亭里纳凉。
任初雪到的时候,他早早的在凉亭里摆下了棋局。
“初雪,我们手谈一局吧。”
任初雪撇了一眼石桌上的围棋,心虚的微微一笑。
她从小也学了不少的棋类,比如,象棋啊,军旗啊,五子棋啊,飞行棋啊,唯独不会的,就是围棋。
在她的印象里,原主得空总会和穆辰星对弈,而且棋艺还不俗。这可真是为难她了,她是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下吧,估计要不了几分钟她就得露馅。不下吧,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任初雪眼珠咕噜一转,顿时计上心头,她笑嘻嘻的冲着穆辰星道,“我最近学了一种新的棋,名叫五子棋,你会吗?”
穆辰星略感诧异,这五子棋他听都没听过,这几日任初雪日日与他一起,她又是什么时候学的新棋。
“我不会。”穆辰星如实坦言道。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啊。”
任初雪兴致勃勃的从棋盒里拿出白子和黑子,在棋盘上演示起来。
“穆辰星,你看,不管是横列,竖列,或是斜着摆,谁先连起五子,就算谁赢,简单吧。”
穆辰星认真的听她讲解,蓦然点点头道,“我懂了。”
“来,来,来,我们下一盘。”
任初雪将棋盘上的棋子放入各自面前的旗盒里,道,“谁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