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茶馆。
卫姝拣了个布置整洁的雅间,临窗而坐。
讲话本的先生,唾沫横飞,讲着以她为蓝本改编的故事,正说到恶毒嫡姐嫉妒庶妹才貌,下毒陷害,庶妹伤心欲绝,投缳以殉清白却被心上人救下的俗套桥段。
“一派胡言!”绮墨听得忿忿难平,撸起袖子,作出一副准备去干架的样子:“二姑娘,那先生简直睁眼说瞎话,婢子要找他理论理论。”
“绮墨。”卫姝连忙叫住了她,摇了摇头:“不可。你找他理论,不过徒增笑料罢了,于事无补。”
绮墨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姑娘,你怎能这么镇静?”
卫姝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笑道:“来日方长。若要证明我的清白,还须一步步来,切忌操之过急,否则将适得其反。”
她这“反”字刚脱口而出,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响起:“贺兰璇,识相的给本姑娘滚出来!”
同时,房门被踹开,一道鞭影挟着风声往头顶罩来。
卫姝大惊,忙拉着绮墨往右侧哈腰一躲,堪堪避过了来势凶猛的皮鞭!
却见有个面色肃寒的少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里的皮鞭呼啸而过,房里的东西随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眼见皮鞭就要朝自己脸上招呼过来,卫姝腾地站了起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皮鞭,怒叱:“住手!”
少女怔了怔,手上的动作一滞。
“这位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无缘无故为何要打我!”
“贺兰璇,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一定是嫉妒薇儿,所以才故意给她下药,害她差点丢了性命!”少女瞪着卫姝,破口大骂。
卫姝皱了皱眉:“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少女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个贺兰璇,居然还装作不认得我!”一面吼着,一面又企图舞动手里的皮鞭。
“莫名其妙。”卫姝用力一把夺过她的鞭子,弯了弯唇,笑吟吟道:“是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挥着鞭子冲进来发疯的。我不曾见过你,哪里认得你是谁?”
“二姑娘,她是冠军侯府的嫡长女姚慧怡。”这时,绮墨悄悄在她耳边提示道。
卫姝闻言点了点头,笑着拱拱手:“原来是姚大小姐,失敬失敬。本姑娘最近有些健忘,还请姚姑娘见谅。”
姚慧怡恨恨地跺了跺小蛮靴。
卫姝笑笑,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道:“姚姑娘,这里打烂的所有东西,恐怕都得由你赔了,本姑娘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出去,姚慧怡气呼呼地追上前来,娇嗔一声:“站住!”
卫姝转过头看她,莞尔一笑:“怎么?姚姑娘要请我喝茶?”
姚慧怡喉头一噎,愣了片刻,才愤愤地道:“快把凤尾鞭还给我!”
卫姝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姚姑娘,你不是说我臭不要脸吗,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把这么好耍的鞭子给你?”
姚慧怡又急又怒,握紧了粉拳,哂笑道:“你本来就不要脸!薇儿哭哭啼啼地跟我说,当初就是你在她的羹汤里灌了合欢散,害得她险些失了完璧之身。”
卫姝挑了挑嘴角。
茶馆人多嘴杂,经姚慧怡刚才那么一闹,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态探出头来看戏。
卫姝从容不迫,深深地凝视姚慧怡:“敢问姚姑娘,我给四妹下药,能占到什么便宜?”
姚慧怡冷不丁地被她这么一问,怔了怔神,而后缓过神来,拔高嗓门道:“说白了,薇儿就是比你漂亮温柔千倍万倍!你眼红,所以才心生歹念,想要害死她!”
卫姝掩嘴吃吃一笑:“本姑娘乃靖远侯府的嫡女,贺兰薇不过一介庶女,单就出身而言,她就远比我卑贱。至于容貌嘛!”
她顿了顿,眉梢一扬,瞬也不瞬地盯着姚慧怡:“花有花的千姿百态,各自盛开,蝴蝶自来,互不妨碍。人有人的各自风采,每个人的审美角度不同,对于美丑的评判自然也就不同。
你觉得四妹比我漂亮,那只是你孤陋寡闻,旁人可却不一定这么认为哦。”
“你!”姚慧怡被她的话堵得一张脸瞬间憋成了猪肝颜色,颤着指尖指着她。
卫姝不睬她,摩拳擦掌,嘴角勾起一抹骄傲的冷笑:“退一万步讲,纵是本姑娘嫉妒贺兰薇,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直接用我沙包大的拳头把她揍扁多痛快?又何必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卫姝面笼寒霜,眸底深处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姚慧怡一时被她强大的气场骇得连连后退,嘴皮子也变得不利索了:“你......你想干嘛?”
卫姝将她逼到墙角,却是破颜一笑:“姚姑娘,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鸡尾鞭我也不稀罕,自己拿吧。”
说完,将皮鞭丢在地上,转身便走。
“它叫凤尾鞭,不叫鸡尾!”
卫姝才走了两步,就听见鞭子挟着一阵破空之声,从背后抽了过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句怒吼:“贺兰璇,纳命来!”
卫姝勾唇冷笑,将事先藏在袖中的匕首露了出来,握在手心,正要有所动作,忽见姚慧怡甩过来的皮鞭与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一枚羊脂玉环相撞。
下一瞬,鞭头竟神奇地拐了个弯,打在一旁的栏杆上。
木质的栏杆顿时断成两截,姚慧怡也被反射的外力震得痛叫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鞭子。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围观看戏的一伙人都吃惊得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