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声音,卫姝这才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许瞻拧了热布巾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低低的道:“因为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他手中的布巾带着滚热的温度,带走了卫姝心里的一些疲惫和恐惧。
她靠在许瞻肩头,喘匀了呼吸之后,便偏头瞧着窗外那金色透亮的光。
许瞻见状,低声道:“刚才进宫时见园中秋海棠开的很灿烂,要出去走一走么?”
卫姝望着窗外不眨眼,她伸手无意识的伸手着肚子,孩子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了。
她闭上微微发红的双眼,良久之后,等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将眼底的所有情绪收敛在其中。
她偏头,看着许瞻轻声道:“扶我出去走一走。”
许瞻闻言,拿过屏风上的披风给她披在肩上,这才扶着她缓缓走向殿外。
刚一出去,清爽的风便吹了过来。
看着眼前那花开似锦的海棠花,卫姝这才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阳光和鲜花了。
许瞻低头,见她面色苍白,眉间凝结着一股忧郁,余光瞥向她平坦的,瞬间便收了回来。
他扶着卫姝,轻声道:“去坐一坐吧,深秋的阳光很暖,晒一晒心情会好一些。”
卫姝勉强对他笑了笑,被他扶着坐在了一旁的石桌上。
看着眼前的海棠花怔楞了片刻,这才轻声道:“让人给我端一碗粥来,有些饿了。”
许瞻很快就吩咐下去,这宫里的宫人都是尹书桓精心挑选的。很快便有宫女端了几碟爽口的小菜和燕窝粥过来。
卫姝抬头对许瞻招手:“你也过来吃一点。”
许瞻低头,见卫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虽然勉强,但眸中那忧郁的神色倒是淡了些许。便扯了扯嘴角,大步上前坐在卫姝面前。
卫姝抬手给他舀了一大碗粥,递粥过去的时候,忽然嗅了嗅鼻子,蹙眉道:“打仗了?”
许瞻点头:“回去之后,赢大哥便对殷周开战,我听说你被尹书桓从乌鸦山带回了东殷皇宫,便离开军营来到这里。”
卫姝闻言,点头:“吃了饭,去洗漱吧。”她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许瞻,眸色温和,像看孩子似地笑看着他:“瞧你满身的灰。”
对上她这样的眼神,许瞻抿了抿唇,忽然绽开一个孩子气的笑意。
他将头探过去,一脸认真的说:“那你帮我擦。”
卫姝沉默片刻,将手帕扔在他脸上:“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许瞻脸色一红,有些别扭的说:“其实你在我心底就跟我父亲一样。”
卫姝挑眉:“父亲?”
许瞻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别过脸,哼哼:“其实也算母亲。”
卫姝抽抽嘴角,无力道:“我知道了,我雌雄同体,又当爹又当娘。”
许瞻认真想了,又很认真的点头:“是的,你身上既有男子的豪气仗义,又有女儿家的温软。”
卫姝闻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傻小子。”
这一番打趣之后,卫姝的心思倒是缓和了不少。
这一整天的脸色看着都健康了不少,陆遥见状,心中也松了口气。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的医治陛下的身体了。
陆遥和杨萱的医术都很好,两人又师出同门,便一起为尹书桓诊治。但大多时候,换药都是杨萱在动手。
因为尹书桓对于男子似乎更加厌恶起来了。
这一日,杨萱在给尹书桓换药的时候,尹书桓忽然开口道:“杨萱,你若不想同章雄成亲,我可以帮你。”
杨萱闻言,手下的动作一顿,继而恢复正常神色,恭谨无比的说:“陛下,臣愿意。”
尹书桓闻言点头,眸色有些恍惚。
他近来似乎有些心软,总觉得像杨萱这样的人应当自由自在的过一生。想到这里,他脑海中随即飘过卫姝的脸。
他眼神一凝,心中又有些讽刺的笑。
他自己都是强取豪夺的,怎会对别人生了恻隐之心呢?
杨萱给尹书桓换好了药,便躬身退开:“陛下心间的伤这几日不要碰水,大约再有半月就能愈合了。”
尹书桓的习惯和规矩都是不喜欢别人近身,所以他的日常起居都是自己打理的。好在这一次的伤,除了心口有些疼,倒是对于日常生活没太多大碍。
他手脚轻缓的给自己扣好衣衫,便起身从椅子上起身,朝殿外走去。
杨萱躬身站在殿内,直到他离开之后这才站直身子,低头看着地上那沾满鲜血的药棉,这是刚才从尹书桓伤口上换下来的。
尹书桓的伤口就算用了这世间最好创伤药,可是他心间的那道口子依旧没有丝毫的愈合。
陆遥担忧的不行,让杨萱在他心间缝了两针。本来伤口不大,按照平常人愈合的速度,此时那心间的伤口只怕已经结疤了。
杨萱静默了片刻,弯腰收拾好药棉转身出了殿门。
此时正午的阳光高挂在空中,宫中依旧是一片安静,似乎那战场上的硝烟永远都不会被风吹到这里来。
她迎着阳光,微眯了眯眼睛。
快了吧,这场战争!
尹书桓出了宫殿,便径直走向了卫姝所在的宫殿。
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巧遇见卫姝和许瞻坐在太阳底下说话。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白的像纸一样。
但卫姝的精神似乎不错,她和身旁的许瞻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尹书桓静静的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