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墨老老实实站在她身后,为她掌灯。见她神情怅然,有些不忍,正想开口劝慰她宽心点。
卫姝忽然开口:“绮墨,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绮墨脸红,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但她还是老实交代:“婢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想找个壮汉子,生娃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过一辈子。”
卫姝“噗嗤”一声笑:“壮汉啊,壮汉好啊。”
太纯洁的绮墨,还不懂自家姑娘这拉长音调的寓意何为,但她还是被卫姝促狭的语气羞红了脸。
卫姝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她:“绮墨以后看中了哪家的汉子,我给你抢回来!”
绮墨窘迫,姑娘说话实在太彪悍了。
可见着卫姝那一双晶亮如雪的眸子,绮墨心底不免有些荡漾,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止渴呀!
“侯爷,原来您在这儿。”身后传来沈氏的心腹蜜蓉的声音:“奴婢总算是找到你了。”
卫姝抬眼望去,蜜蓉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回廊里,满脸堆笑,那模样就像见着肉骨头的狗似的。
卫姝弯唇笑:“找我何事!”
蜜蓉踩着小碎步上前,腆着脸道:“老爷和姨娘正在商量明日迎亲的事情,姨娘说侯爷是府里的主子,这件事情还得您拿主意。所以差婢子来问一声,侯爷怎么看?”
卫姝微眯了眯眼,这沈氏做事真乃滴水不漏。难怪能把贺兰文钧哄的团团转。
她想了想,道:“你去告诉她,他们是薇儿的双亲,自然由他们送亲。至于我嘛……”
见蜜蓉一脸紧张,她含笑道:“自然也会出席!”
蜜蓉得了话,喜出望外,对卫姝俯身行礼后,才夹着尾巴告退。
看着回廊处处渐渐走远的灯火,绮墨哼了一声:“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我们姑娘心善,不然哪里有她的事情!”
卫姝抬手折了一枝海棠花,毫不在意。
顿了顿,她手一抬,将海棠花枝插在绮墨的发鬓上,满意点头:“我们家绮墨,真好看。”
“姑娘!”望着卫姝扬长而去的身影,绮墨提着灯笼快步跟上:“夜里黑,你等等婢子啊。”
侯府的万梅院中,沈氏正将一叠地契塞给贺兰薇:“这些东西,你好生收好。”
贺兰薇惊讶:“娘……”
沈氏抵住她的唇,示意她噤声,叹了口气:“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身上有钱比什么都好。嫁过去之后,只管安心将孩子生下来。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将军府的长子,至于那些小妖精你先忍着,生了孩子站稳了脚跟再来收拾。”
贺兰薇捂嘴娇笑:“娘,将军府都是一群糙汉,连个丫鬟都看不见,薇儿和谁斗?”
沈氏脸色一松,笑道:“你命比为娘好。”她正了脸色叮嘱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负心汉,我冷眼瞧着那裴云灿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你可得当心,这京中娇嫩嫩的花朵各家各府可是不少!就是他府中那个舞姬,你也得当心,这男人啊,精虫上脑可都是糊涂蛋!”
贺兰薇点头,眼里凝着几分狠意:“娘您放心,女儿晓得。”
沈氏神色复杂,拉住贺兰薇的手,轻声叹道:“娘当初只愿你财物傍身,做个清贵人家的主母。谁知道你拼着名声被毁也要和裴云灿在一起,如今路虽然铺好了,可是那贺兰璇大难不死,必有后招。这个侯府恐怕不久就要变天,你爹是个靠不住的……”
“娘,”贺兰薇闻言脸色一白,神情有些担忧。
沈氏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你若安好,娘便知足了。”
贺兰薇脸上的错愕还不急收好,沈氏温和慈祥的眼神已然换上一片狠毒:“以后的路,娘必定为你踏平,让你走的顺顺当当的。”
贺兰薇心中发悸,黑沉沉的天空似乎压着一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第二日一早,卫姝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她睡眼惺忪地趴在床上:“什么时辰了。”
绮墨递给她一杯热茶,回答:“寅时初刻。”
卫姝脑子还没清醒,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外面喜乐震天,她也没心思睡了。让绮墨服侍她更衣洗漱,再换上一身男装精神抖擞地去了前厅。
贺兰文钧红光满面地坐在厅中听下人们报告将军府的聘礼已经送来了,见卫姝一身男装,玉树临风地走了进来。一时有些恍然,哎,他生平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生个儿子。
再一想卫姝虽是他的女儿,却是他生平最窝囊的见证。眼里闪过一丝烦闷和嫌弃,但也知道如今两人不能撕破脸皮。便堆着笑意,和蔼可亲地问卫姝可用过早膳没?
“刚用过一碗馄饨,父亲您且忙着,我去前头看看有什么事情。”卫姝笑答。
贺兰文钧含笑将她送出门,才换了脸色,拂袖对身旁的小厮喝道:“杵在这里做甚?还不去打听一下将军府何时来迎亲。”
小厮赶紧赔笑退下。
将军府送来的聘礼,抬了半个时辰才全部入府,此时天已放亮。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贺兰薇也在喜婆的服饰下穿上了凤冠霞帔。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得意极了。
贺兰璇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她才是真正的赢家。
沈氏两眼含泪地看着她:“好好好,我儿终于堂堂正正地出嫁,去做将军夫人了。”
贺兰薇含羞一笑:“娘。”
这时,只听外面的丫鬟来报,将军府迎亲的队伍已经过了神仙桥正往这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