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信书,不如无书。
尽信史,不如无史。
隋末到唐初,只经历了一场大型战乱,历经七年。
而历史上另一场战争,先后爆发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等多场大型战争,经历时间更是一百三十五年。
被称为‘永嘉之乱’‘中原陆沉’‘中原沦陷’等,汉人在那时甚至有个极其悲哀的名号。
这场战争在历史上留下极为厚重的一笔。
就这般情况,整个中原大地上人口也未曾低于千万人。
由此可见,大唐的人口绝不止户册上登记的那些。
人去哪了?
这不用李世民讲,李承乾卸下史书的数据枷锁,很快就能分析出缘故。
第一,唐朝从没有大规模搜括隐户,这点隋朝为了税收倒是干过不少次。
第二,隋朝强制兄弟分家,至于父母则不管。而李世民却定下法律,若父母健在,子女敢分家一律重罚。
如此一来,不仅户数稀少,人口亦有诸多隐户。
李承乾不会傻到去问李世民为何会认下这笔糊涂账,少了那么多服役的百姓与税收,反而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厉害之处。
人生,难得糊涂。
‘以孝治国’‘藏富于民’这八个字,是国家实打实让利出来的。
史书上的记载,轻了些。
“阿耶。”
李承乾唤了声,笑容青涩道:“这些孩儿早就清楚,也了解阿耶为国为民的良苦用心,但孩儿还是想说,这并不是正确做法。”
输人不输阵,只要是自己想明白的,那便是早就知道。
而且今日前脚进门,后脚就遇上李世民的考较。
这说里面没有猫腻,他自己都不信。
更何况明明自己说的是奴婢,他还把话题往隐户上面扯,无非就是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关系到李渊提的要求,那更是无论怎么样,谈话也不能输。
玩政治弱了点没关系,咱跟你聊见识。
“呵,那你倒是说说哪不对了?”李世民嗤笑道,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矮凳。
呼,终于让坐了。
李承乾笑呵呵的朝着李世民拱手道谢,搬过矮凳坐了上去,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朝隐户数量众多,这一点只能徐徐图之,只有先加强了一线官员的办事能力,咱们才能说重订户籍的问题。”
“而奴婢这一点上,却是不能再做拖延,其中原因有三。”
“第一,一代为奴则世代为奴不可行,而且赎身价格高昂手续繁多,对他们的生活积极性有极大的打击,不愿生子也不愿劳作便是证明。”
“第二,我朝奴婢制度过于严苛,比之秦汉亦有不如,一旦其数量过大,必定会对国家稳定造成巨大影响。”
“第三,我朝现有奴婢百万,皆与金银牲畜同类,价格从一两贯至千贯不等,然财帛动人心,又该如何保证世上没有逼良为奴的情况?”
三大害处,从奴婢本身到国家稳定再到社会公俗良序,无一幸免。
李承乾也很机智的把隐户的锅扔到了底层官员身上,转头说回了唐朝奴婢制度。
这不是说他没法处理隐户,单纯是因为李世民想提这个话题,那他就绝不深谈,否则还不知道会掉进什么坑里。
毕竟当皇帝的,心都脏。
而高台上的李世民,此时确实有些气恼。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自是提出问题,埋下大坑,待李承乾一脚踩进去后,他在轻飘飘的道一句‘以后你就跟着朕身边多学学’。
这不就完成了李渊的任务了?
偏偏小家伙太过滑头,一直避重就轻的谈论问题,没给他出招的机会。
更难受的还是他讲的居然有些道理,这奴婢制度似乎听起来确实有一点点问题。
这还是自家的蠢儿子吗?
去宫庄真开窍了?
“那你......可有解决之法?”李世民捏着鼻子问道。
“当然。”李承乾自信一笑,侃侃而谈:“咱们要让奴婢们现在有保障,未来有希望,同时还需降低奴婢的附加价值,如此才能安稳的管理下去。”
保障、希望,还有附加价值?
李世民眼里一亮,道:“展开说说。”
李承乾伸出食指,道:“第一,提高奴婢权益,非犯下大错,主家不得随意杀害。”
“第二,孩子是无辜的,奴婢生的孩子不应天生为奴,实在不行也至少给个期限。”
“第三,大户的私属奴婢登记造册,禁止私人之间买卖赠送,若养不起奴婢只能卖与官府,再由官府公开售卖。”
这三点,刚好对应先前提出的三个问题。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这可是侵犯到了贵族阶层利益。
就算未触及根本,也有一丢丢肉疼。
但这关自己什么事呢?
俺就是个平民老百姓,提出问题就行了,解决问题自有其他人上。
李承乾,门儿清。
端坐上方的李世民自然也明白此事的难度,心思一转将其压在心底,抬头看向李承乾道:“此事切记不可说与其他人听。”
李承乾郑重点头,“阿耶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孩儿绝不透露半句。”
谈话告一段落,大殿内突然陷入宁静。
李世民纠结该如何开口完成李渊的任务,总不能说你最近宫庄过得不错,学习的挺好,然后回宫当起居郎吧。
李承乾则用手托着下巴,看似思索实为等待。
片刻后。
李世民有些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