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
宫女说完后早已退下,继续服侍长孙皇后。
倒是李承乾皱着眉头的站在原地,心底思量不断。
宫女的意思很简单,曾有医官说过,这气疾无法根治,更为关键是还会一直持续的严重下去,直到某一天患者再也吸不上那口气。
长孙皇后殡天,应当没有人愿意看见这一幕。
李承乾心底有些烦躁,但疾病这东西它就不讲道理。
只要患病,人人平等。
而因为古人们早婚、近亲结婚等一系列原因,在呼吸道、心血管、代谢方面都有明显的症状。
就拿李唐皇室来说,李世民有气疾和风疾,李治也同样如此;长孙皇后与长乐公主、晋阳公主都患有气疾。
用后世的话来讲,气疾差不多就是哮喘这类病情,风疾就是风痹,半身不遂这类。
没一个好治的。
立政殿里的内侍们来来往往忙碌不停,李承乾则在一旁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该怎么治疗他也不知,毕竟现代与古代药物就有极大差距。
但要说如何降低发病频率,如何降低发病的程度,他还是略知一二。
饮食方面不吃辛辣油腻食物,平日里多开窗换气,患者进行适当运动,还有不能种植花卉,避免因花粉等细小粉尘诱发气疾。
当李承乾把这些写好时,李世民也到了立政殿。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才大致看清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感情。
在门外时焦虑不安,脸上惊慌清晰可见。
入殿之后,见到女医在为长孙皇后治疗,他便在一旁踱步不停,却又不敢靠近打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责内疚的味道。
“阿耶。”李承乾主动走进唤道。
“嗯,承乾啊。”李世民脸上挤出一丝干涩笑容,道:“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吧,皇后这里有我盯着,肯定没问题的。”
这话听着,倒更像是李世民在安慰自己。
李承乾微微摇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道:“阿耶,神医孙思邈曾说过......”
“我知道,他也治不了的。”李世民语气悲伤道。
“那是以前。”李承乾面容坚毅。
他知晓孙思邈曾为皇后看过病,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说孙思邈有办法。
于是,他缓慢且坚定道:
“孩儿去党项之时,在岷州城偶遇孙老先生,与其相谈甚欢。”
“那时孩儿还曾邀请孙老先生来长安久住,但他说身为医者,更应该做悬壶天下之事,便婉拒了孩儿的提议。”
“后来孩儿又问孙老先生可有收获,却不曾想老先生说对气疾一症偶有心得。”
“虽然此病无法根治,但却可有效的减少复发次数。”
‘唰....’
李世民霍然抬头,连声问道:“是何心得?”
李承乾递上黄纸,沉声道:“孩儿全写在纸上了。”
李世民接过黄纸,眼睛一眨不眨的细细阅读。
只是看着看着,李世民脸色却是逐渐难看起来。
“这当真是孙思邈说的?”李世民冷声道。
“当真。”李承乾眼皮都懒得抬,直接回道。
“这样做真可以降低发病速度,延缓发病症状?”李世民再次问道。
“能。”李承乾断然道。
大殿内侍女医官等来往不停,李承乾父子俩却是凝目对望,不发一言。
宛如在大殿中分割了一片小天地。
良久之后......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缓缓道:“但你要知道,现在的治病方法就是当初孙思邈留下的,那会儿要紧闭门窗防止邪气入体,为何现在又变成了开窗通风?”
面对李世民的诘问,李承乾并不意外。
他先前为何说那么多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看见内侍们的做法。
皇后气疾复发,不少内侍第一时间便关闭了整个大殿的门窗,这不是闷着咳嗽吗?
而且哮喘本就是呼吸道疾病,病人需要的是空气流通,结果这不仅关闭门窗,还有一大堆内侍走来走去忙碌不休。
这不是让长孙皇后病情愈发严重?
“阿耶,孙思邈也会进步。”李承乾紧紧盯着李世民眼睛,严肃道。
李世民双眼微眯,反问道:“那又是何种进步,才能得出这截然相反的结论?”
“因为他遇到了孩儿。”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气疾是有邪气侵入人体,但这邪气并不是天地间的,而是人体本身的,关闭门窗就等于把邪气锁在了屋里,无法流通出去。”
李世民凝神静听,后又摇头道:“这不是孙思邈的话。”
李承乾愣了片刻,没有否认,而是极为认真道:“可这才是真理。”
他没有去问李世民为何说这不是孙思邈的话,显然李世民是有自己的分析方式。
所以,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半晌后,李世民突然出声道:“罢了,给我一个理由。”
这句话,暴露了李世民的担忧之情。
在他完全不懂医术的情况下,面对两种完全相反的治疗方案,一个出自神医孙思邈,一个出自自家儿子,究竟该如何取舍?
李承乾也听出了李世民的弦外之音,他是不相信自己或者说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自己。
对此,李承乾只道一句:“我不会坑害阿娘的。”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父子俩紧盯对方寸步不让。
李世民打心底并不相信这是孙思邈说的话,但他确实想不出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