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店内。
李承乾听着云汐汐的讲述,倒也不觉奇怪。
水贼、山贼,这种依靠地形之利的匪患一向是朝廷最为头疼的事。
后续的发展也不算出人意料,商人本就是讲利益的群体。
当然也不是所有商人都这样,只是在岐州城这种背景下,并没有好商人的生存空间。
而当这群人逐渐汇聚形成规模后,可以说在岐州是一手遮天。
若是换成普通人家,当真没有办法反抗。
“现在郎君可知此事的困难?”云汐汐清冷的目光中蕴藏着一丝痛苦,但声音依旧平稳。
劝一个要帮自己报仇的人别去,确实令人心塞。
但如果眼睁睁看着想要帮自己的好心人去送死,这更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知晓了。”李承乾老实点头,而后看向小安子,吩咐道:“拿着东西去找老刘,让他寻刺史问问情况,把城里城外的水贼一网打尽。嗯......天黑前我要结果。”
东西指的是密旨,这点小安子明白。
现在是巳时,虽说距离太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但谁也不知水贼具体情况,小安子不敢怠慢,躬身领命后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在门外凉棚下坐着歇息的二代们见小安子神情急切,问明缘故后亦是跟着一起前去。
殿下撩妹,闲人退避。
于是,一刻钟后。
岐州刺史杨忠梗站在刺史府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众人。
一众文武二代也便罢了,岐州好歹也是中州,他身为刺史也是正四品的级别,要说多么给面那还得看他心情。
但不仅如此,连太子殿下都派人前来,甚至还带上了陛下密旨。
我的天呐,这群水贼干了啥?
怎么感觉他们突然站到了全世界的对立面?
不明觉厉的杨忠梗不敢胡乱插手此事,只能让整个岐州军政全力配合。
一时间,岐州城内风起云涌。
无数大唐将士冲出折冲府,将城内有名有姓的商人全部带走,岐州监牢人满为患,不得不又临时征用了数名商人的大宅作为补充。
这般重大的变故引起了城内百姓的注意,纷纷交头接耳相互打听。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疑惑的神情下,却是掩不住的开心。
要知道自古以来,垄断就不是什么好现象。
就拿这岐州城内的布价来看,像之前侍女小娥提到的紫熟绵绫,这等名贵布匹价格与各地相仿,但生绢却不一样了。
生绢作为百姓们最常使用的布匹,在长安城内售价120文一匹,但在这岐州城内,却是卖到了180文一匹。
乍一看这个价格似乎还在李世民规定的范围内,布商们也没有触犯律法。
但别忘了,生活中所必须的物品,可不光只有布匹。
长安城粮价4文,岐州城6文。
长安城一斤盐40文,岐州城60文。
价格涨了三分之一,百姓生活水平下降了一半不止。
而这群商人们最聪明的一点,就是所定的价格既不违反大唐律法,又让百姓们不得不买。
原因很简单,你不在岐州城买,那也得去周边城市购买。
但按照唐朝的路途成本来算,像百姓们这种散户,你跑出去买反而更亏一些。
这种做法不单是榨干了百姓们的钱财,更是让他们没有了抗风险的能力。
老话说家有余粮,心里不慌。
唐初天灾不断年年爆发,全国各地都有灾民;
但再往后的数十年里,也不是没有各类天灾,可神奇的是在史书上的记载却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贞观元年,关中地区霖雨城涝,秋作物受到严重损害,史书上用了这八个字来描述。
‘万姓嗷然,悬磬已甚’(万民哀嚎,家里啥也没有)
贞观十年,关东及淮海28州大水;
贞观十一年,大霪雨,谷水溢入洛阳宫,深4尺,毁宫寺19所;洛水溢漂600家。
然后,没了。
除了干掉些房屋,对众多百姓的影响甚小。
估计史官记载时都想笑......哦,这水还挺多的。
是以,原本李承乾还有种公器私用的羞耻感,但在了解到这些具体情况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光芒万丈起来。
私什么私,这是为国为民操碎了心啊。
而站在李承乾身旁的云汐汐,自然也看见了全城兵马出动抓捕商人,无数百姓面带喜悦奔走相告的场景。
这一刻,她知道眼前这名男子绝不是往日里那些普通人家。
父亲的仇,终于可以报还了。
云汐汐眼眶湿润,深深躬身道:“郎君大恩大德,云汐汐没齿难忘。”
这是她第一次道出全名。
对此,李承乾只是淡然的点点头,唏嘘道:“若我早知这般情况,早就处理了。”
毕竟人设立起来了,他也得崩住。
而听见这番话的云汐汐,眼神中果然流露出丝丝崇敬之意,秀目轻眨道:
“敢问郎君,究竟是何人?”
李承乾眼皮一跳,不假思索道:“你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大嘴巴子。
说好的崩住人设,没想到一句话就破了防。
这真特喵得怪前世某音刷多了,形成了条件反应。
得亏自己穿的早,要是穿晚点,没人问自己输什么液怎么办?
但也就是这句土到掉渣的土味情话,直让云汐汐五雷轰顶。
讲真的,古代女子不是没听过情话,但别人听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