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李世民端坐主位,听着李君羡的禀报。
总得来说,情况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敢怒不敢言说的就是这些世家,只能在边边角角挑些事情恶心人。
真正的麻烦,还是在朝堂之上。
若是这些流言真的引起大部分百姓不满,朝堂上某些大臣就坐不住了。
比如李孝恭,殷开山,柴绍,唐俭等李渊旧部。
事情闹大了,他们能不为李渊出出声吗?
而这些重臣一旦出声,哪怕摆明了就是客套一番演演戏,但下面不了解真相的官员却会对立起来。
人数不多,又足以造成政令迟缓。
“陛下,何不把爆炸原因公之于众?”禀报结束后,李君羡忍不住询问道。
“不值。”李世民淡淡的应了句,强调道:“火药一事百骑全盘接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此物的神妙。”
那日爆炸过后,他便对火药的重视程度上了无数个档次。
俨然将其当作军略重器,秘密掩藏起来。
是以,虽然有人在可以引导市井流言,但他压根没想过就这样把火药给彻底曝光出来。
无能者的哀嚎怒骂,何足道哉?
而李世民真正想用到的地方,还是在于他对女儿说的那句话。
‘三年内,必破党项、吐谷浑。’
不过虽然他对外界的流言毫不在意,但因为此事造成政令受阻,依旧让他深感愤怒。
就在方才,李世民更是看见了河间王李孝恭递上来的折子。
李孝恭在奏折中说自己美妾过多,近日里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特上书请罪。
写得很简单,但其中含义却有另外一层。
那就是我来请罪了,并且理由已经为陛下想好。
那么显而易见的明日早朝,李孝恭多半要为太上皇发声。
这就是君臣默契。
李世民就是看得明白,所以才更觉烦躁。
“罢了,君羡你且去吧,火药一事切记安稳为主。”李世民摆手叹息,又转头看向来福道:“党项与吐谷浑使者如何了?”
来福憋笑道:“挨了一顿打,老实多了。”
“那就好。”李世民想起下午女儿那泪眼婆娑的小脸,喟然叹道:“晚点,再打一顿吧。”
来福欣然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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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李府。
李义府此时坐在书房,看见眼前的密信几乎陷入疯狂。
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啊。
正想找个什么机会立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送上门来。
李靖出征党项,太子负责侦查一事,但不知为何太子竟然私自开战,让李靖暴怒,不得不连续派遣将士支援,甚至可能因此导致讨伐失败。
看着信中所写,李义府在联系今日朝廷传出的消息,整个事件顿时明了。
讨伐失败,所以才继续和亲啊。
如果自己趁着别人还不知道,先行一步把消息给暴露出来,那绝对是给太子的重大打击。
而且如此一来,也能防备他们隐瞒消息的可能性。
李义府眼中精光阵阵,开始思索到底该如何操作。
亲自上肯定是不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自上。
所以最好还是忽悠两个御史去揭发,反正他们一天天的就想搞些大事件出来。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得让越王殿下知道这是自己的功劳。
李义府皱眉片刻,随后直接铺开宣纸手书一封。
动用了不少于三十二种修辞手法,只求越王殿下参加明日早朝。
“去,现在把信送到越王府,态度一定要恭敬恭敬再恭敬,最好再给门侍塞点银钱,务必保证信能转交到越王殿下手中。”
李义府朝着管家吩咐,原本他也想亲自去,但眼下还得去找个御史忽悠,只得分开行动。
半个时辰后。
得到消息的李泰原本想直接把信丢进了水渠,但思索半天后又更改了主意。
大明宫住两月,禁足一月,他已经被憋坏了,远不如大兄随军出征来得爽快。
这李义府信誓旦旦说明日必有大事,倒也可以去凑合凑合。
也算是,给日常生活增加一些小情趣吧。
李泰心中有了决定,随即朝內侍吩咐道:“给本王备好朝服,明日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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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方行动之时,李渊也从贴身太监处得知了消息。
还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
这些人是吃多了没事做,还是脑子不好使?
若说玄武门之变刚发生的时候,李渊确实非常气愤,恨不得手刃了这个逆子。
但过了这些年,想法还能一样吗?
且不说有着李承乾在中间撮合,单就历史上来看,李渊晚年时与李世民关系已经缓和许多。
李渊是皇帝,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他有着成年人的思维方式,那就是遇事看代价,而不是心中那口气。
玄武门之变他是失败者,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道如此。
若是连这点都看不穿,那他也不会举旗造反颠覆隋朝。
只能说唯一有些心结的,就是被自己亲儿子给反了。
可时间过了这么久,大唐已然进入盛世模样,无论从朝堂气度还是百姓风貌,李渊不得不承认李世民做得比他要好很多。
武德年也不短,但国内民生并没有太多改善。
别说什么贞观年在于武德年后,它承担了武德年的余蕴,各方面进步是十分正常的,换谁来都可以这样的话。
那叫没脑子。
都不说宋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