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教头,咱们能守住吗?”
甬道内,吴小三满身鲜血,声音沙哑道。
他是青壮中的佼佼者,刚从第一线退回来,却深切感受到了自身与老兵的差距。
老兵一刀下去,敌人非死即残,从气势上碾压数倍敌人。
但青壮们,那一刀砍下去,多数时候被敌人的简易藤甲所拦,面对敌人连招架都有些困难。
“能,肯定能。”
刘仁轨嘴角扯起一丝难看的笑意,却是坚定的点头回道。
“老兵们都抵在前方了,若是后方......”吴小三咬着牙,低声道。
“后方没有多少人的,别忘了还有殿下骑兵的帮助。”刘仁轨握紧拳头,飒然道:“到时候,就由你与丁时带着人去守,能做到吗?”
吴小三沉默片刻,用力道:“能。”
“能就好,我相信你。”刘仁轨拍了拍吴小三的肩膀,道:“先去休息一会儿,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吴小三抿嘴点头,退回一旁。
刘仁轨则转头看向甬道后方,眼底深处有忧色浮现。
开战一个时辰,后方只在有两百人的时候发动过一次进攻,留下了百来具尸体被打退后,现在又聚集了三四百人。
如此算下来,降落的敌人大约每个时辰五百人。
而他们的下一次进攻,最多也不会超过两刻钟。
若是青壮们守不住,自己怕是要死在甬道内吧。
刘仁轨心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知道这件事终究是因为自己的无知所付出的代价。
大唐名将们率兵打仗,并不全是老兵,许多时候都有不少的新兵夹杂其中。
比例,大约也都是一比一的样子。
但在那些名将的带领下,新兵能极快的适应战场,甚至有不少发挥比老兵还要出色。
刘仁轨观察过许多次,将军们并未做什么事,直接分配各种事务,一视同仁,就能打赢每一场战争。
这就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叫......
我上我也行!
是的,刘仁轨眼光独到,学习能力也很强,否则后来也坐不上宰相的位置。
他分析过李靖、程咬金等诸多将领的打法,发现也就那样,自己有时还会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这不是我上我也行是什么?
同理,也就是因为马后炮放多了的心理,让他失去了敬畏心,面对谁都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
但就在今日,就在此时,他学会了做人。
“晚了吧。”
刘仁轨心中自问,却没有任何答案。
因为,敌人再一次发起了猛烈进攻。
“吴小三、丁时,你俩人带二百青壮,挡住后方攻击。”刘仁轨居中策应,调度士兵。
“是。”吴小三、丁时大声回应,带着人转身直接冲出甬道后方。
甬道两侧,不能被同时堵在门口厮杀。
一刻钟后。
甬道后方战事稍歇,青壮们伤亡较小,党项亦是一样。
刘仁轨明白了党项的打算,前方攻击一刻不停,后方随时会发动进攻,借此来最大限度消耗大唐将士的体力与意志。
毕竟坚守甬道的大唐士兵是有数的,但要塞上的党项人却是可以不停轮换。
知晓问题,无一办法,是为绝望。
面对党项人的阳谋,刘仁轨只能声嘶力竭的为将士们打气,甚至吩咐他们不要嘶吼,尽可能保存力气多杀些敌人。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
时至午时初(11点)。
大唐将士已经打退了十数波党项人的进攻。
但要塞外的敌人却越来越多。
直至现在,进攻几乎是连绵不绝。
青壮们压力极大,每个人脸上除了木然便是恐惧。
吴小三的盔甲上,是数不清的刀剑划痕,整个人被鲜血浸透,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们又来了。”西瓜头丁时眼神锐利,厉声大喝。
吴小三以刀杵地,挣扎几番无法站起,眼神中浮现一丝痛苦。
“你别去了,把伤口包扎一下。”刘仁轨看着吴小三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不忍道。
别去了?
吴小三转头,目光对上了与他奋战一个上午的青壮们,又看向一旁许多躺在地上,再无呼吸的伙伴。
“刘教头。”吴小三声音略带颤抖,哀求道:“扶我起来。”
刘仁轨眼神凝住,声音软了下来:“听话,你先包扎伤口,这一次,我去。”
“若我战死,战场就由你指挥。”
“放宽心,咱一定能守住的。”
言罢,刘仁轨拎起长枪,大步向甬道外走去。
身后跟着的,是面着恐惧,走路都有些颤抖的青壮。
每一脚,都踩在鲜血中,引起阵阵涟漪。
刘仁轨不曾回头,但对青壮们的状态心知肚明,绝望与后悔在心中蔓延。
他熟读兵书,自然能轻易推断出当下局势。
只能用命去坚守了。
如果甬道失守,影响的不止身旁的将士,也有外面的殿下等人,甚至还有李靖大总管派来的援兵。
罪过大了啊,刘仁轨暗叹。
若自己身死,就该曝尸荒野,为将士赎罪。
.
斜坡处。
到了现在,众人已经能清楚看见要塞外聚集了近两千敌人。
秦怀道、程处默虽然心有担忧,但脸上还沉得住气。
房遗爱、长孙冲等人脸上以有些焦躁,担心这群人从外部开始进攻。
“乾儿哥,咱们要不要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