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村处在鸣栖镇和嘉定县中间,但离鸣栖镇近些。
周家庄则在嘉定县附近,临着官道,进县城非常便利。
宋青山一大早就背着包袱出发。
他从村里出来上了官道,左右看看便寻了颗大树,蹲在底下一边乘凉,一边等姚木匠,也就是他师傅。
没多会儿,姚木匠挥着鞭子,嘚嘚地赶着牛车从远处驶来。
宋青山擦了擦眼睛,见确实是他师傅,便兴奋地跳起来用力朝他挥了挥手。
姚木匠停下牛车,招呼宋青山道:“山子,快上来,今儿咱们有车坐。”
宋青山忙坐在姚木匠旁边,惊喜地问他。
“师傅,您哪借的牛车呀?”
姚木匠轻轻挥了一鞭,让牛车走起来,慢悠悠地道。
“是珊丫的舅舅来了,知道咱俩今儿要去周家庄,便借牛车给咱们使一天,晚上还给他就行。”
姚珊是姚木匠的女儿,也是宋青山的未婚妻。
宋青山闻言便道:“师傅,我一定把牛喂得饱饱的还回去。”
姚木匠不置可否。
“坐稳了。”
姚木匠一挥鞭子,加快速度,打算快点儿赶到周家庄。
……
周家庄外,姚木匠上前敲门,表明他们是来应招的木匠。
门房让他们二人在此稍等,随即转身去报信儿了。
宋青山守在牛车旁。他伸手擦了擦汗,从板车上取来竹筒打开,猛灌了几口水。
这天儿实在太热了,也不知道地里的庄稼会不会受影响。
很快,门房跑来通知道:“周管事请您二位进去聊。”
门房瞧见两人还有辆牛车,便跑出来接过缰绳,道:“牛车我给你们赶到后院牛棚里去,等你们走的时候再赶出来给你们。”
他想了想,又道:“顺便给它喂些草料。”
庄里的草料是为东家的马和牛准备的,有时来客人了也需要给客人的牛马喂食。
庄户人家爱惜牛,他见这牛被晒得有些蔫不由心疼。
宋青山闻言看了姚木匠一眼,见他点头,便放开手里的缰绳,笑着对门房道:“如此便辛苦大哥了。”
姚木匠和宋青山跟随一名小厮往厅堂去。
小厮领着他们进了前院的待客厅,嘱咐他们在此等候管事的,又给他们分别沏了一杯茶后,便退下了。
宋青山正暗搓搓地打量手中烧制得极为精美的茶杯。他不由感叹,周家果真是讲究,拿来招待人的杯子比他家用的还好。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宋青山忙放下杯子,正襟危坐。
周管事背着手疾步进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即开门见山地道:
“周某乃周家的管事,现负责周家在此地新宅的建造事宜。”
他看着姚木匠和宋青山,问道:“二位都是木匠?不知手艺如何?”
姚木匠忙起身答道:“见过周管事。鄙人信姚,这是我徒弟宋青山。姚某做了二十几年的木匠,桌椅门窗、床柜箱笼等物皆是打过的。我徒弟跟了我好些年,现在手艺已是很熟练了。”
周管事点点头,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跟我去新宅那边走一趟。昨儿也来了两个木匠,已经拿了图纸。他们说想量量尺寸,估计这会儿都在那边,你们也去看看吧。”
宋青山不由意外,周家居然还准备了图纸。他做木工这么久还没见哪家会特意画图纸呢。他想到已经有人先来且拿了图纸,便有些担心,不知道还用不用得着师傅和他。
姚木匠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别着急。
周管事见状,提醒他们:“东家要东西多,且须得在房子盖好后就赶紧搬进去。所以你们几个木匠一起做,这样快些。”
“你俩过去以后和其他人讨论一下怎么分工,最后结账是按你们做的东西来算,做得好的东家应还会有赏钱。”
宋青山一听,便明白了。要做的东西多,偏给的时间不多,那么师傅和他肯定能有活,不然工匠太少不一定做得完。但是不同的物件价值不一样,要多挣些就得争取拿到难度大的单。赏钱他就不想了,师傅和他只是普通木匠,大户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们的东西别让人挑刺儿就不错了。
周管事放下茶杯,起身领他们过去,宋青山和姚木匠忙跟上。
本来周管事吩咐小厮带他们去就可以。
不过昨天府城来了信,说是有位少爷要过来这边念书,让他准备好住处和下人。
他略一想,便知是哪位少爷了。
虽然信上没明说,但周家哪里有少爷会到这小县城里念书,必定是前不久才来过的那位了。
那位可是个霸道的主,偏身份尊贵,惹不起啊惹不起……
也不知这嘉定县是哪里吸引他了。
周管事在这儿呆了许多年,虽觉得这地方还行,但怎么也比不上府城好呀……
周管事是周家的世仆,周老太爷安排他做了嘉定县这边的管事,主要管着这里的庄子、田地以及县里的几家铺子。
前段日子,周二娘子突然从京城回了宁熙府周家,说是身体不好想回南方养病的。
周老夫人便让二娘子到周家庄住着,乡下更清静一些适合调养身体。
遣人送来了信吩咐周管事安顿好二娘子。
周管事有些头疼。
周家庄这里只建了一个两进小院,方便主家歇脚的。
周管事会偶尔来待几天,查查账、看看地什么的。
平时这里只有庄头一家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