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鱼说不出话,她呆坐在地上,半晌都在发愣,最后干巴巴地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这世界对我心存善意的人不多,君鸣凤也勉强算一个吧,而且他不论是在那个世界都是为了晋朝,此番竟然还打算牺牲自己,我很敬佩他,所以。”
银鱼听着她波澜不惊地说着这些话,心中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她绝对是被人再一次伤害了,以至于失了生存的yù_wàng,宁愿陷在虚妄的世界里也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这话银鱼是做了几番心理准备才说出口的,好像是在催人去死一样。
顾音书长舒一口气,一双眼睛漫上了一层喜色,“我没什么心愿,不过有一件事放不下心,我的母亲她背叛了母国,导致辰国举国流落荒野,我于心不忍,所以在京城开了一家药堂,专门经营稀有药材,这其中所获盈利去除要缴纳的税和店铺的工钱尽数转去辰国,希望他们能早日在那边定居下来,虽然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算是我为我母亲赎些罪业吧。”
顿了顿,又道,“我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你帮了我,以后,你就和君鸣凤好好过吧,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银鱼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以他人的性命来做自己幸福的踏脚石,多少有些厚颜无耻了。
顾音书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没什么互相亏欠的,好了,既然已经找到了阿秀,我这就回京城去交代一番,待阿秀离开这妓馆那日你夜里悄悄来寻我,近来国师盯我盯的颇紧,好在七日后咱们的皇帝陛下要迎娶一位隐士的女儿为皇后,国师到时必须全程跟着司仪,定然脱不开身。”
银鱼点了点头,俩人一时间相顾无言,还是银鱼忍不住道,“你同我师兄可是有什么过往?”
顾音书看着她,展颜一笑,“过往?的确算是呢!那幻境中我是成了亲的,我的夫君名唤贺宝文,可惜不到三年他就变心了,我心死如灰,杀了他又自杀,随后从幻境中醒来,我还是顾音书,只不过,让我疑惑的是,那个幻境中的所有人在现世中都能找到踪迹,唯独贺宝文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说来也是好笑,就在最近我偶然得知,那贺宝文竟然是你的师兄容尘道长扮演的,我还一度怀疑,道门不景气,他下山接了这么一个红尘单子,谁知是身负振兴道门的重大责任呢。”
银鱼皱了皱眉,随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其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我师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容尘他是我师傅,只不过从前他是个世外高人,不知为何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容尘,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一个世外高人最终不得已入了红尘,还牵涉在这么一件有为常理的事情中。不过,有一事我很奇怪,容尘他似乎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他曾亲口承认自己是我师父,可是后来再见面时他依旧是以我师兄的身份来同我说话,全然不记过往说过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是一个十分有趣,十分开心的一个道长,避世在柞水观那样偏远高绝的地方,可是后来他下了山,甚至入了朝从政,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好似心中有万千糟心事一样。”甚至跑来找自己隐晦地承认他喜欢自己,虽然这很让人开心,但是也只是仅限于她释怀了心中的一件事,那就是贺宝文多少也是对她用心了,而非全然做戏。
这一场闹剧由她来终结最好不过了,总不能因为她而让一个忧国忧民的摄政王枉送性命吧!
“好了,今日就到这吧!我要先回去了,你亦不必告诉阿秀此中曲折,待日后寻个由头将她安排在京城有个衣食无忧的地方,或是随你一同去摄政王府都可以,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去京城一趟,在你来京城之前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顾音书很快就走了,留下银鱼一个人在屋中枯坐,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阿秀紧张地看着她,“小鱼儿,你们聊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天知道,她都快要担心死了,当然她并不是担心小鱼儿的安全问题,恰恰相反,她在楼下等待的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小鱼儿会一时忍不住将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小姐给结果了,她才刚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不想失去唯一陪伴自己的小鱼儿。
银鱼看着她忽然想起从前在她还没有休息邪术的时候,师傅总是在她耳旁念叨着因果,想来这世界真的是有因果循环的存在,好比阿秀,只因在幻境中与顾音书相伴数载便得人记挂,将现世中与她并没有相交的人拉出命运的泥泞,谁又敢说这世间不存在因果呢?
或许,顾音书同样也是师傅的因果。
“阿秀!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京城,我可以保护你。”
阿秀顿了顿随后失笑,无奈道,“你怎么还没放弃呢,我不是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我是罪臣之女,灵魂里都被刻上了贱籍,根本没法离开的,县衙不会批也不敢批。”
她从家中巨变那日起就没有再生出过不该有的幻想,乖乖的认了命。
这一次银鱼没有沉默,上前抓住阿秀,“如果我可以让人批了那文书,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离开?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
阿秀看着银鱼,瞧她的眼神不死一时冲动之下的样子,心中不安感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