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灿,我害怕。”
他不敢去,不敢去面对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妹妹,他作为妹妹此般悲惨境遇的重要推手,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个他自以为是保护了妹妹的作为。
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害了自己的一生,也害了妹妹和娘亲。
阿灿看着显忠,整个人哪里还有自己记忆中那般春风得意的模样,方才那般凶狠地踢翻那些qín_shòu后,此时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原本还有些嫉妒显忠,虽然同他们一样被净了身,但他出身名门,举止得体,学识渊博,便是同皇上也能谈天说地。可如今看来这京城官宦人家竟是比豺狼虎豹窝都可怕,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一家人简直猪狗不如。
一时间满心不忍,好似显忠受了这般欺辱,就仿若他也感同身受,一把将人拖起来,指挥着另两个太监道,“把他抬上轿子,咱们立刻去医馆。”
说罢就要上轿,想起什么似的,他转身下了轿子,对仅剩两人的抬轿小太监其中一人道,“你拿着我的令牌立刻去京兆尹府报官,待我将显忠送去医馆就来。”
说着竟然抬起一头的轿子对着另一个几乎呆立当场的抬轿小太监道,“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抬起了轿子,身后的阿灿贵为只比显忠低三个等级的掌事太监,从来没有抬过轿子的人踉跄了一下,随后一瘸一拐地抬着轿子飞快赶往医馆。
剩下的那个小太监看着他们莫名红了眼眶,他转身使出了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起势,“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许动,若让我发现少了一个,或者移动了一寸地方,就将你们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株连九族!”
小太监是哭着跑去京兆尹的,他原本只是愤怒,可是显忠大人在轿子里的那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听得他心痛不已,任凭是谁,见到自己的妹妹被折磨的没了人样,恐怕都不会不发疯。
乔夫人彻底绝望,面对着女儿害怕的哭诉,心间一片寒凉,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个贱人的儿子就算是成了一个废人都能出人头地。
乔朝希的情况她是知晓的,那个贱人是决计活不成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把拉起身后吓晕过去的儿子,然后对乔朝云道,“云儿,你带着弟弟赶紧出城,去你外公家,不,不能去,随便去一个地方,越远越好。”
乔朝云不情不愿道,“母亲,我不带,带上他我就更活不了了,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啪!”乔夫人一个巴掌呼了上去。
乔朝云捂着自己的脸,泫然欲泣,不可置信,“母亲!你为何要打我?”
乔夫人本来就又急又怕,此时听闻一直以来娇惯疼爱的女儿居然是如此自私自利的一个人,在她心里弟弟的死活与她来说竟是一种拖累,她忽然失了想要为儿女继续筹谋的动力,整个人颓然倒地,口中喃喃道,“也罢,也罢,就一起死吧。”
她看了眼不远处昏迷的乔老爷眼中迸发出无限的恨意,原本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想着出嫁以后要好好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可这个男人转头就将那些誓言抛诸脑后,接了一个又一个妾室进门。
乔朝希见母亲如此模样,心中慌乱,凑上前来,摇晃着她的胳膊,“母亲,既然东窗事发了,你就一人把罪名承担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乔夫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原来她竟是从头至终都没有看清过自己的女儿,这一辈子不论是做妻子,还是做母亲她都失败了,败的彻头彻尾。
她伸出手抚摸着女儿姣好的容貌,爱怜道,“孩子,母亲怎么舍得让你受苦呢。”
乔朝云面露喜色将乔夫人抱进了怀中,“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说着便起身朝外跑去,一边跑一边说,“母亲,我去寻一辆马车来。”
乔夫人看着她跑的飞快,心中针扎一样痛苦,身旁的儿子忽然起身凑近前来,将她的手牢牢握住,“母亲,大哥哥一向对我好,你好好向大哥哥道个歉,我向他替你求情,你一定会没事的。”
“如此单纯!”乔夫人内心百感交集,或许此时还为时不晚,她的儿子还是个秉性纯良之人,且尚年幼,不会因此受株连,她回过头对儿子说,“朝阳,你一定要好好求求你大哥,让他带着你进宫,如果,如果他不愿意,你就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乔朝阳看着母亲的眼睛只觉得那里面黑沉沉暗淡一片,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直觉;母亲要离开他了。
就在乔朝云离开后的半柱香时间后,京兆府衙门的人来了将乔府一干人等统统抓入了大狱,乔府查抄。
而乔朝云正如乔夫人所料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京城最有名的医馆长安药堂,阿灿陪着显忠候在门外,乔朝希已经被送进去一个时辰了,显忠的表情早已一片麻木,甚至看不出一丝害怕,整个人看着了无生气。
阿灿有心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是个孤儿并不懂这骨肉相连的亲情,自然也无法体会显忠的痛苦,索性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漫长的两个时辰里,两人就这么木木地坐着,前方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儿,阿灿立刻冲了上去,“大夫,大夫我妹子怎么样了?”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脸色黑沉沉地耷拉着,“哼,你说怎么样了?人活着心已经死了,痛苦。”
阿灿讪讪低头,见显忠颓然愣在原地,他只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