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骏先行一步,赵素与宋酀慢一步下楼来。
先前闹事的汉子们刚好搜过了一轮,在楼下迎面遇见了,对方先恨恨瞪眼,离开了。赵素很容易就猜到他们身份,然后再看戏园子里,看客们有些已经走了,胆大的看散了场都留了下来,不过还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等汉子们走后赵素与宋酀到了对面的客栈。
韩骏已经拿钱砸到了一间位于尽头的最佳包间。跟皇帝俩人坐下,也照样沏了茶,紧接着韩骏就不知从哪儿把人押进来了。
人一进来就被推倒在地下,头正朝着赵素他们这边。赵素打量他,他穿着身宝蓝色袍子,袖口紧扎,腰身也束得挺利落,头发束于顶,乌黑发亮,一顶银冠束着,是个武打装扮的年轻男子,而且看着还是个不太穷的男子。
正可惜看不到他的脸,他猛地就把头抬起头了,径直地瞪向了韩骏他们,然后看向宋酀。让人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长得眉清目秀,还挺英俊。就是干什么不好,偏去做贼,而且偷的还是朝中女英雄的遗物,这点让人无法接受。
“问出来历了吗?”
宋酀转向韩骏。
韩骏道:“他不肯做声,时间又紧,故而还不清楚。”
宋酀便收回目光,看着地下:“昨夜的镖船,是你劫的?”
这青年人不吭声。
宋酀又问:“你把东西藏在哪儿?”
这人牙关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
宋酀站起来,缓步围着他转了半圈,然后在他身侧停下:“码头的人到现在还在追你,说明你武功比他们高不到哪里去,但武功不高,却又能在威远侯挑中的镖师手下地逃出来,衣裳上在也没有什么破损,这是为何?”
这人目光开始游离,咬着牙别开了脸。
“你倒是说话呀!”赵素忍不住催问,“你把东西藏哪儿了?你偷这东西干嘛?看你也不像是个缺钱的,难道你跟威远侯家有仇?你要是不说,我们就直接把你押送给威远侯去!”
这人才瞪她道:“押我过去又能如何?东西又不在我手上!”
“不在你手上?”
赵素顿住,看向宋酀。
宋酀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只问道:“不是你,那你为何要逃?”
这人又闭上了嘴。
宋酀冷哂:“你原本就是去劫镖的,但可惜的是去到那里才发现,还有另外一拨人,而且他们比你强,还得手了,于是码头的人就盯上了你,对你穷追不舍。你因为没有得逞,不愿跟他们打照面,所以只顾逃蹿,身上也没有留下打斗痕迹,是这样吗?”
这人目露震惊地朝他看过来。这一来,已不再是先前不忿的看,而是带着探究的看了。
宋酀负起双手,面色见冷:“对方是什么人?”
屋里本就安静,他说话声再缓下来,那股气势上的压迫感就出来了,男人紧抿了一下唇,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沮丧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身手很矫健。”
宋酀侧首,双眼眯了起来:“仔细说说。”
男人显然也是不愿屈服的,但在宋酀的话下又不自觉地把头抬了起来:“我去到码头时,整条船灯火通明,但因为我早就打听到了甲衣所在的位置,所以避开人眼摸索到了船舱。船舱里只有三个人看守,而后箱子却挂了好几把大锁。我正准备想办法避开耳目进内时,这时候却有人来了,两个人,一个望风,一个开箱,不知道他们使的什么手法,那几把锁悄无声息就让他打开了,然后我亲眼看到他从中取出一件残破盔甲,遁原路又出去了!这个过程,隔着间屋子禀烛唠磕的三人竟然分毫没发觉!”
这番话,使得屋里上上下下都投注来了目光。
赵素凝眉:“那他们怎么会追上你?”
男人的神色蓦然间又浮上一层浓浓晦气:“东西都不在了,我当然要撤出,但撤出的时候却让他们发觉了,他们看到箱子空了,然后就认定被我拿了,对我穷追不舍。可怜我连船都没上过,居然也遭他们追了一夜一日!”
说到末尾,男人莫名狼狈。
赵素道:“那你怎么不跟他们说实话?”
男人又咬了下牙关,道:“他们不会信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巧,我刚好又在,怎么可能会信?再说了,我与威远侯府……”
说到这儿他又不往下说了。
宋酀道:“你与威远侯府如何?”
男人反过来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宋酀昂胸负手,不说话。
赵素看了眼他,又看向男人:“可是你要是不说,我们也是有本事把你扣住不放的呀。甚至,还会直接把你送给威远侯府,这样的话,我们还能落个人情。但是这样你会很难受吧?”
男人又以瞪出个窟窿的架势瞪了她一眼,但显然他又开始正经权衡这番话,想了会儿,他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垂头丧气道:“诚如你所猜,我们家与威远侯府有点过往。”
赵素道:“你们家是哪家?”
男人万般不情愿抬头,炯炯地望着她:“我爹是昭毅将军罗增。从前和我二叔都是威远侯部下。但是十年前,我二叔在围场当差的时候得罪了威远侯——就是昭云公主的丈夫,后来还找了个罪名把我二叔给处了军法。”
昭毅将军可是正三品了,竟还是个将军府的子弟!他盗战甲,还跟十年前围场有关!
不过赵素不认识他。
她看向宋酀。
宋酀也凝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