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瑛看她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也暗暗松了口气,“嗯”了一声,随她出了庑廊。
他没有跟姑娘家打过许多交道,不懂得如何说话才能取悦她们,方才虽然并非故意较劲,但他也看出来,自己是又犯了错了。以为以余青萍的性子会直接批驳他,没想到她竟放低了姿态,自己便也就没有不顺从她的道理了。
在余家吃了盏茶,看着余青萍恢复了常态,他也回到禁卫署准备上差。
和赵素打了个照面,想起先前余青萍对被撤职的不忿,便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赵素最近可防着他呢,他一看过来,擦肩而过时她便也看过去,这一看,又忽然闻到了他身上一丝幽香——赵素虽是个现代人,但也是个女人,这香明显是女人脂粉香,所以这小子一大早就上哪儿谈情说爱去了?
“你瞅啥呢?”后到的佟绪问她。
赵素八卦起来:“梁瑛议婚了没有?”
“没听说啊!”
“那他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
佟绪挠头:“大家都京城里住着,各家子弟小姐都从小到大有往来,也谈不上什么青不青梅吧?”
罢了。赵素一看他那憨样就知道他还是雏儿。
她又往远处梁瑛的背影看了一眼。这家伙最近总有说不出来的奇怪,目光总是往她身上瞟,要不是俩人起过争端,她几乎都要认为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了!
——他到底啥毛病呀?
……
皇帝一连几日没找赵素,大概是因为自贸岛的事着手实施了。
赵素乐得清静,下差的时候就跟裴湛他们出去吃饭喝茶,上差的时候做了饭让太监移交乾清宫,然后就去慈宁宫找陆太后唠磕。
接触多了,赵素发现这玛丽苏之所以会是玛丽苏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虽然各种嫌弃赵素,从来没说过一句让她听着顺耳的话,但也从来没有那宫里的规矩束缚过她。
所以最近甚至有点喜欢往这边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斯德哥尔摩症在发作……
一来二去,赵素跟慈宁宫的宫人也混熟了,高述他们不用说,一早就举好了旗帜的。
只有当初押着赵素给陆太后赔罪的那两个嬷嬷,变化有点大,从一开始的冷面罗刹,到后来避着赵素不见,最近许是赵素来的多,避也避不了,便改成主动递笑脸了。
赵素也知道她们是为陆太后打工,撂了几个冷脸子出气之后,也就把这一页给揭过了。几个嬷嬷如今一看到她进宫,就茶水扇子麻溜地安排人送了上来。
这日又进宫,看天气势,打算弄点解暑的给陆太后尝尝,捣鼓出来一壶冰凉粉到了慈宁宫,却见里头有客,再一看,是何敏鸿的夫人与何婉瑜!
母女俩看起来是进宫来请安的,何夫人问候着陆太后,而何婉瑜娴静地坐在旁侧,仪容大方,微微笑容恰到好处,好一个外人眼里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上次酒楼里吵完架后赵素还没有见过她,走进去唤了声“太后”,便放下砂锅,朝何家母女看过来。
何夫人打量着赵素,笑道:“素姐儿这身打扮,倒让人肃然起敬。”
赵素微笑,道了声“夫人好”。
何婉瑜牙咬得发酸,面上却还是笑得温婉大方:“自打素姐儿进宫当差,我们连见面都少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又给朝廷立了功,连皇上都夸奖了,眼下却要向你道喜了。”
上回在酒楼撕成那样,还有谁不知道?赵素也是佩服她还能当成没事人一样。
“去乾清宫把上回皇上从我这儿拿走的那套红玛瑙的碗取回来。”
陆太后扭头跟赵素道。
这话恰恰好让赵素避开了回应何婉瑜,落个爽气!
何婉瑜看着赵素出门,只觉挥出去的拳头打到了棉花里,回头跟何夫人道:“素姐儿当了宫中侍卫,我都好久没见她了,不如,女儿也去帮帮忙吧。”
何夫人看向陆太后。
陆太后说道:“你是千金小姐,大热天的,跟着跑来跑去干什么?在屋里荫凉着多好。”
说完她顺手拿起手边一串鹡鸰香的手串递给何夫人:“回去后,把这个给你婆婆,本宫有日子没宣她伴着进寺上香了,盼她安好。”
何夫人连忙跪下来双手接下。
东西都赐了,当然就是到了告退的时候了。
何夫人拉着何婉瑜退出慈宁宫,陆太后就唤来高述,还没说话,高述已先拿了本折子道:“太后,余青萍送来折子,说是想进宫给太后您请安。”
陆太后抬起头:“近来我这儿香火这么旺?”
“……太后也有些日子没传官眷进宫了。”
陆太后顿半刻,把砂锅挪近些:“拿碗勺来!”
毕竟冰凉粉搁久了不好吃啊……
何婉瑜满心不情愿地出宫,今日进宫,本来就是为了打听赵素的,她想知道这傻丫头到底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厉害了?谁知道在慈宁宫坐了半天,陆太后却一点风声也没有漏出来。好不容易赵素露了面,却话也没说上就走了,这不白来了一趟么?
她磨磨蹭蹭往前走,隔着乾清门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便唤了声“等一下”,然后就走到了乾清门下,唤道:“祖父!”
门内的何纵与另两位大臣一起,闻声顿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何婉瑜想跨门,看看里面是乾清宫,又不敢跨,便立在门槛外道:“我与母亲来给太后请安。祖父是面圣出来么?”
何纵“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