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生气了?”屠夫望着二丫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
女子生气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屠夫望着二丫气鼓鼓的眼睛,暗自揣摩着。
“没有。”二丫闷着头,简短的回答里一个多余的字儿也不想说,只是磨磨蹭蹭的向前走着,似乎是要把地上的每一只蚂蚁都踩死。
屠夫皱一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丫脸上气闷,心里也憋屈的很。
自己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只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便忘了自己在原来的家中是怎样的谨小慎微的,居然敢甩起脸子来。
若是屠夫一气之下,不管她了,她又该何去何从呢?难道还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过从前的日子么?
该怎么把事情圆回来呢?二丫越发的苦恼。
屠夫望着二丫的脸色越来越黑,都快黑成锅底了,心里还有几分感慨。
终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短短两日相处下来,竟然将小娃娃的事情这样放在心上。
“哎~”屠夫叹了一口气:“从前我出门做事时,也会将他放在家中的,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你总是对他心软,所以今天他吃定了你会为他说话,才故意在你面前装乖的。”屠夫想了想又补充道:“以后你照看他时,可不要再想今日这般心软,事事都纵着他。”
二丫这才明白原来屠夫是这样的心思,反驳道:“我看明明是你事事都纵着他呢!”
屠夫看到二丫脸上的神色好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嗯,我们都不要被这个调皮鬼骗到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原来他们都知道,他是个调皮鬼啊。
“到了。”看到二丫原来的住处,屠夫飞快的敛去脸上的笑容,语气里的调侃也消失不见了。
二丫诧异的望了一眼屠夫,这样不苟言笑的样子,才有几分记忆里“傻大个”的意思了。
明明是出阁的姑娘回门的日子,屠夫笨重的脚步在破烂不堪的门槛来回走动,踩的它咯吱作响,也没有一个出来看一眼的。
两人无奈,只好自己拎着东西往小小的院子里走去。
“这做的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来你就给我吃这样的东西?”
听着声音,好像是二丫爹在大喊大叫,不过在二丫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样提着嗓门对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说话,这是……在对谁说呢?
没等到二丫在脑海里几番猜测,一个尖细刻薄的声音回答了他:
“呸!就你辛苦,难道我就不辛苦,回来就像个大爷一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没见你搭过手,要吃就吃,不吃滚蛋!”
这个语调二丫是熟悉的,那个贪财尖酸的娘。
几日不见,原本和睦的夫妻两人怎么变得这样的针锋相对了?
“攥着点银两,也不知道给家里买点吃的,瞧瞧我们每日吃的都是些什么猪食,你攥着那点钱是要和人私奔么!”二丫爹的话意有所指。
二丫娘立刻像是被踩着了尾巴一样,几乎要跳起来,指着面前男人的鼻子,吼道:“什么银两?什么私奔?你把绿帽子硬往自己的头上又能捞着什么好?”
二丫爹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哼哧哼哧扒拉着碗里的饭,不再做声。
二丫娘心中藏着事,见对方消停了,也做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夹着菜食不知味。
中间坐着他们的儿子,腾达,心里和明镜似的。
那个赔钱货嫁出去三天,他们家中这样的对话便发生了三天,娘无意间从二丫身上搜罗下来的银子在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便不见了。
当时,他们一家人都在吃酒,爹更是喝的醉意熏熏的,娘怎么也想不出来银子是被谁拿走了。
吓得他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还好还好,那把精巧的短刀还在。
若是从来没有得到也就罢了,乍然得到不过片刻又失去的滋味,不是正常人可以无动于衷的。
那个赔钱货走后,原本家中由她完成的挑水收拾做饭等杂活落到了二丫娘的身上,也就令她更加生气了。
二丫爹也奇怪,好端端的性情大变,对二丫娘的态度也急转直下从前有多温顺乖觉,现在就有多颐指气使。
不是今日嫌菜烧的闲了,就是明日嫌衣服洗的不干净。
两个人,一个处处挑刺,一个处处都存着气,自然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二丫和屠夫站在墙根处,听了一会儿,见里面总算是清净下来了,才并肩往里走。
二丫家不如屠夫家殷实,一人干活,全家都等着吃饭,房子比同村的人家都要小一点。
就连房门,也比旁人家的小一点。
二丫虽然长的瘦弱,可是屠夫人高马大的,两人同时走到房门口,竟一时不得过。
二丫本能的准备往后退一步,屠夫的手脚被她更快,一边向后退了一步,一边温声说:“你先进去。”
这点小小的波折全都落在二丫娘的眼中,目光闪了闪,心中另有一番打算。
“你们怎么来了?”二丫爹看到两人,开口便是劈头盖脸的责问口气。
二丫娘瞪了他一眼:“这叫什么话,三日回门,今天是女儿女婿上门拜访岳丈岳母的日子。”
被瞪了一眼的男人当即便瞪了回去,只是嘴上却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
二丫娘这话说的不伦不类的,只不过在场没有人反驳她罢了。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