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无论是怎样撕心裂肺的伤痛,经过时间温柔妥贴的照顾,都会一一被抚平。
伤痛如此,那些藏在胭脂水粉当中香闺密事也是一样,十五年的时间匆匆走过,昔日轰轰烈烈地青楼名妓和少年小将军的故事逐渐被人淡忘。
雨嫣收下了那座青楼,从此是个自由身,每日依旧歌唱着爱情与真心。
将军自那日回去之后,不出半年就有了一位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就是现在那位大夫人,那两位贵妾也抬进了将军府。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那位曾今还是襁褓中的孩子慢慢长大了。
八年后,孩子慢慢的长大了,一日坐在窗前,好奇地望向下面闹哄哄的街市,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一对父女。
一位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在逛街,路过一处卖字画的小摊子时,小娃娃好奇地在父亲的怀里扭过了身子,看向摊面。
父亲很快就察觉了怀里小娃娃的动静,抱着他往回走了走,回到了小摊上,指着其中一幅字画,慈爱的问:
“喜欢这个么?”
小娃娃摇摇头。
父亲又指向一旁的笔墨,“想要这个?”
小娃娃还是摇摇头。
父亲迷惑的来回扫视着小摊上的东西,不知道是哪一样东西吸引了自家小娃娃的注意,突然眼睛一亮,捏了捏小娃娃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
“你是想要糖葫芦了?”
小娃娃也不回答,只是扭回了身子,双手搂住父亲的脖子,把脸埋了起来,“咯咯咯”的笑着。
父亲轻轻一拍小娃娃的后背,故意跑的飞快:
“走咯,买糖葫芦去咯!”
小娃娃更加搂紧了父亲的脖子,在父亲的怀里笑开了花。
孩子的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转头看向一旁正在记账的母亲,撒娇道:
“娘,我想吃糖葫芦了!”
姜雨嫣放下手中的笔,绕过桌角,温柔的牵起她的手,“好,我们去买糖葫芦吧!”
孩子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张开双手,眼睛里带着可怜巴巴的委屈:“娘,抱抱!”
姜雨嫣无奈的一笑,蹲下身子,抚摸着孩子的头,哄道:“乖,你长大了,重了,娘抱不动了!”
孩子扭来扭衣角,问:
“那爹是不是就抱的动了?”
姜雨嫣没想到孩子会这么问,愣住了,片刻后说:
“你想知道?”
孩子怯怯的点了点头,不敢说话,楼里的漂亮姐姐都说不能在娘面前提起爹,今天她好像是说错话了。
姜雨嫣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摸摸孩子的小脑袋:
“乖,今天先和娘一起去吃糖葫芦,等你长大了,娘再告诉你,好不好?”
“那,怎样才是长大了呢?”
“等你十岁的时候。”
“好!那我要快些长大!”
姜雨嫣失笑,真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才会盼望着早点长大。
两年的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昔日天真的寻找爹爹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小姑娘,温柔清冷的性子像极了姜雨嫣,但眉眼之间却更像当年的少年,有一种英气的美。
在她十岁生辰的那一日,姜雨嫣端着一碗长寿面走进了她的房间,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将当年的故事娓娓道来。
“所以,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找过娘么?”
她过去的十年人生中,父亲的角色一直是缺失的,所以“爹”这个亲昵的称呼实在是太过陌生,她用“他”来代指。
姜雨嫣摇了摇头,“有了家室之后,许多事终究是该忘了!”
“那他,有自己的孩子了么?”
“嗯,他有了自己的家,听说还有许多的孩子。”
孩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握住母亲的手。
“没关系的,这是人的本性,世间的冷暖本来就都会归于寒凉。”
孩子抬起头,望着母亲十数年来美貌依旧的面庞,坚定的说:
“那就让我去亲眼看看那个男人的心到底有多寒凉,去问问他为什么如此的绝情!”
姜雨嫣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将军府的门楣太高,除了一房妻室,他的后院里多的是莺莺燕燕的小妾,争斗太多。”
“而且,他现在肯不肯认你还是两说,即便认回去了,你只不过是他众多女儿中的一个,以后也只会是带着一些嫁妆,成为将军府的联姻工具。”
“孩子,你要想清楚了。”
孩子好看的眉眼和当年的将军如出一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哀求看向她的时候,姜雨嫣仿佛看见了当年跪在她的面前要带她走的少年将军。
“娘,我想好了,如果将军府的小姐不值钱,那我就女扮男装,堂堂正正地从将军府的大门走进去,反正他也没来看过我,只知道有我,却不知道我是男是女。”
“娘,你就让我去看看吧。”
姜雨嫣能狠下心来拒绝当年的将军,却再也狠不下心来拒绝面前这个哀求自己的女儿,深深的叹息一声后,只说了一个字:
“好。”
半个月之后,京城里忽然对将军府的后院之事津津乐道起来。
“你说,将军这么fēng_liú,到处留情,他家夫人不生气嘛?”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一位夫人看着上座上对着一碟点心吃的起劲的大夫人,鄙夷的开口,说完之后还不忘朝着座上的众位夫人眨了眨眼睛。
“生气?她也得生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