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小心翼翼地回想着旁人说过的路线,在陌生的小树林里迟疑的缓慢的前行着。
还好,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村人们更习惯于晨色未浓的时候出发,所以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声之外,她并没有听到旁的令她害怕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二丫逐渐消失在树林里偶尔投射过来的光芒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二丫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辈子那么久,还是没有走出这个地方,甚至眼前被一层厚厚的落叶覆盖着的路都不能称之为路了。
二丫回身想要往后退去,看着自己来时在落叶上踩出的松动之处很快便被新的落叶替代,她自己都要怀疑方才自己真的是在来时的路上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么?
放下手中的水桶,在一只竖立着,一只倒扣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坐在了倒扣着的木桶上,牢牢地攥着手中的扁担,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双目无神地看着夜风中虚无的一点,在黑暗且没有人气的地方,总是会让人有沉醉其中的yù_wàng,此时身处其中的二丫便是这样的想法。
沉默着呆着,往昔的人生一幕幕的,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的,不疼不爱的爹娘,逐渐转变态度的亲人,指指点点的村人,以及曾经爱慕过自己的同伴。
似乎,最终这些自己以为能有所依靠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只剩下自己还在苦难的漩涡中苦苦挣扎。
这样的人生,没有尽头,没有希望,没有意思极了。
“嘶~嘶~嘶~”
就在二丫沉思在自己的无言的悲伤当中时,危险正在悄悄地靠近她。
一条毒蛇,小小的溜圆的眼睛闪着绿光,吐着信子像这个树林里唯一温暖的温度靠近着。
二丫的手摸上自己那一张姣好的面容,这是一张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脸,上天赐给了她美貌,却是一份不合时宜的美貌,给她朴素的身世上开了一个玩笑。
“嘶~”
它已经绕过了几根稍显粗壮的树,此时,它和她之间已经没有高大的遮挡物了。
眸光微垂,便看到了自己细腻白皙的不想话的手,虽然她做着比村中同龄的姑娘多几倍的伙计,可她手指却始终显得纤细柔弱。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双纤纤玉手却能徒手制伏住疯狂的牲畜呢?幸好,她柔弱的外表并没有阻止她变得强大,这或许是上天另外一种形式的补偿吧。
“嘶~”
它朝着坐在黑暗中的少女挑衅一样的吐了吐舌头,眼见着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它继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埋着头在厚厚的落叶层中穿梭着。
“嘶~”
很快,这个灵活而又狡猾的东西便借着夜色和落叶的掩护,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旁边,得意的抖动着身体,原本覆盖在它身上的落叶落在了一旁,它似乎感受到了她薄薄的皮肤下流动着的血液。
冷血动物,才更能感受温度,远远的它便感受到了她血液中流淌着的速度,缓慢的,沉静的,比一般人更冷漠的流动。
很好,它最喜欢这样的味道,既不奔腾热烈的灼烧,也不和自己一般如死水一般毫无波动,像是地狱里散发着的腐烂的味道,令它着迷,令它发狂。
它已经在这个树林里活了十几年里,从来遇到过这样的尤物,它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深深的埋首下去。
“嘶~”
这一次,是她的叫喊声,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二丫似乎就要摸到生死边缘大彻大悟的时候,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夜风一吹,这种疼痛感几乎要将她带走,二丫条件反射地将自己的手腕抬了起来。
一阵恶心滑腻的感觉迅速的冲击到了她的脑门,一条墨绿色的小蛇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细细的尾巴随着自己的动作还在空中弹跃跳动着。
失去了着力点的它,还是牢牢地吮吸着二丫身体里冰凉温意的血液,随着它的吮吸,二丫觉得自己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重。
手腕迅速的抖动,将那条小蛇甩了出去,抄起手边的扁担,倒转竖立,狠狠的朝着还在落叶间扭动的它砸了过去。
打蛇打七寸,二丫在这一方面向来是有过人的天赋的,就像是死在她手下无数的牲畜一般,它挣扎了两下也就没有了生息。
虚脱无力的感觉提醒着二丫,这是一条有毒的蛇,脑袋沉晕目眩,脚下虚浮无力,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在地了。
“啪——”
凭着生存的本能,二丫用尽此刻自己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扁担插在了地上,费力地搭着,勉强使自己不至于立马晕倒在地。
抬起自己手上的手腕,摇一摇自己的脑袋,想要将自己方才看见的恶心画面从脑子甩出去,忍着喉咙里疯狂翻滚的不舍感,张开樱唇,覆上了方才它留下的血口。
“呸!”
二丫用力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吸出方才的毒血吐出来,可是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将毒血尽数都吐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上,或许她回家还会因此而挨骂,不过此时还是保命重要。
“呕~”
这是身体里对这种生物接触过的地方本能的排斥,一口毒血吐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恶心黏腻。
终于,借着朦胧的月色和林叶之间斑斑点点的参差,二丫在晕与不晕之间勉强看清了自己吐出来的血液不再是黑红色,这就算是余毒已清了。
劫后余生,二丫后怕的咽了咽唾沫,结果一股冰凉的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