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少年遵守约定,每日都带着一点点心在那个墙角等着雨嫣。
有时候,雨嫣会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从青楼里面钻出来,但更多的时候,雨嫣只能隔着高高的窗棱,睁着一双羡慕的眼神,朝下面的少年摆了摆手。
再后来,雨嫣长成了大姑娘了,褪去了曾经掩盖住绝代风华的青涩,展露出惊人的美貌,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美丽时代。
少年许久没有来过了,雨嫣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打骂欺负的洒扫丫头了,美貌,金钱,追捧还有人人艳羡的美名,但她还是会在夜半寂静时怀念儿时那个给自己带枣泥糕的小小少年。
没有被教导过何为人间情爱的雨嫣,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怀念是花季少女小小的春心萌动,直到她隔着一扇门听见了隔壁姐姐们的谈心。
“哎?你最近可是风光得意的很呐!怎么不再念着你那个李郎了?”
一道风朗爽利的女声响起。
“谁要念着他呀!呸!负心汉!”
这是一个即便是在骂人,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让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半边的姐姐。
“呦呦呦,咱们的雪月美人也会被人辜负嘛?不是从来只有你辜负旁人的份么?”
那道温柔的女声都没有说话了,许久,有悠长的叹息响起:
“哎!他说好来替我赎身的,现在却没有消息。”
“哎!”
又是一声叹息,浅浅的,轻轻的,在青楼这样欢歌艳舞的地方,月夜里飘过的一声哀怨,无人知晓,也没人在意。
门外悄悄听着壁角的雨嫣也轻轻叹了一声,惊觉之后,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对少年的想念和雪月对李郎的啐骂是一样的。
因为喜欢才会思念,因为思念才会期待,因为期待才会哀怨。
可是,那个小小的少年郎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
......
“娘娘,你怎么了?”
冷宫里,年轻的青云静静的伫立在门前,年轻秀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双充满朝气的眼睛暴露了他身体里蓬勃的生命力。
他做这冷宫的侍卫已经几年了,说是侍卫,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毕竟皇帝登基以后的几年间,所有的太妃都被移到太寿宫居住了,包括冷宫里曾经受到先帝遗弃的太妃。
听说那是皇帝最宠爱的怡妃亲自求得情,怡妃虽然得宠,但为人亲和有礼,对皇后恭恭敬敬,从来不仗着自己的宠爱无事生非,对待寻常的下人,也很是温柔,从来没有听说她身边的人受过她的呵斥。
那时,怡妃抚摸着自己前几日被太医诊出有孕的肚子,弯着眉,缩在皇帝的臂弯里,轻声细语道:
“皇上,臣妾这几夜总梦见一个满身佛光的老爷爷,叮嘱我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皇上拢一拢她身上的鹅绒被,将怀中的美人报紧了一点:
“朕即可给京城里的佛门圣地,各大寺庙捐上一笔香火钱,祈祷咱们的孩子一定生的比他的母妃还要漂亮,比他的父皇还要能干,朕可是盼着咱们的孩子盼了许久了。”
怡妃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手,拽一拽皇帝的袖角,撅着嘴巴撒娇道:
“可臣妾想做一点不一样的嘛!”
这样的撒娇一向是皇帝招架不住的,心里一片软和,点一点怡妃调皮的嘴角,笑道:
“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心里早就拿定了,还装模作样的来问朕!小妮子!”
怡妃用胳膊支起身子,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真的,皇上准了?臣妾想把冷宫里的太妃也移到太寿宫中颐养天年,臣妾每每想到她们,都曾是侍奉皇家的女人,竟然落到这样的地步,心里总是伤怀。”
随着怡妃翻身的动作,皇帝连忙用手护住了她的肚子,扬眉笑道:
“整个后宫也就你这样的多愁善感了,她们啊,都是心狠手辣遭到先帝厌弃的人,朕的怡妃这样善良,怎么会沦落到她们那样的地步!”
怡妃扬起小脸,凑近了皇帝,任由自己的呼吸都洒在皇帝的龙须上:
“皇上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方才皇上答应了臣妾的,可不许反悔!”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调皮的拽了拽皇帝的胡须。
“哈哈哈哈!”
皇帝朗声大笑,仰着头把胡须从这调皮的小妮子手里夺回来,一伸手将支棱着身子捣蛋的怡妃拖回了被窝。
“不准胡闹,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怡妃从被窝里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佯瞪着皇帝:
“皇上,你依不依臣妾嘛!”
皇帝睁大了眼睛,瞪了回去,看着吓人,口中的话却软绵绵的:
“好好好,朕什么都依你!”
第二日一早,一道圣旨从御书房一路传到了冷宫,冷宫众妃迁去了太寿宫,怡妃善良温柔的形象传遍了六宫。
年轻的青云是看见过冷宫里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看见她们能脱离苦海颐养天年,心里也是真的为她们高兴,也曾在心里悄悄地好奇过,传闻中的怡妃娘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此时的青云大概还不知道很快冷宫里将会迎来本朝第一位主子,皇帝最宠爱的怡妃娘娘。
青云清晰的记得,那是一个无云的阴天,他像往常一样伫立在冷宫门口,望着远处宫墙里悄悄伸出来的一支杏花枝,在心里无声的数着上面的花朵。
一朵,两朵,.......,二十二朵,比昨日多开了一朵。
“你就是侍卫青云吧?以后要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