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昏暗阴冷的环境让常年忍受兵旅之苦的李大人也难受的蜷缩起了身子。
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脚轻轻的落在地上,一点力气也不敢使。
方才在隔壁的刑房里受的刑具刷新了他对大越王朝酷吏的认知,原来他以为这里关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现在他自己也被拖了进来。
不是身临其境,便无法感同身受。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从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可笑,他从前受的排挤磨难是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本他以为代表公平正义的地方也不过是权利与金钱的掌控者手指之间的玩具罢了。
“李大人?”
正当他满心绝望的陷入自己的思绪时,一个粗壮的男声响了起来。
李大人艰难的抬起头来,从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发丝之间与来者对视。
这是一个年轻人,对李大人来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双精干的眼睛在四处不安分的打量着周围,脸上谄媚的笑容于此时此景来说格外的突兀。
“你是?”李大人一张口,便对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的嘴中发出了的声音。
“嘿嘿!”来人谄媚的一笑:“大人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大人,也知道大人现在的处境是为什么!”
“什么?”李大人眼睛里冒出精光,死死地盯着来人的嘴巴。
“想必大人自己心里也有一些猜测了吧?”来人想到了什么似的,用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吞咽一口口水,面上的表情是难以描述的猥琐:“李大人的千金如今正值豆蔻年华吧?”
提及爱女,李大人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满是鲜血的双手紧紧捏成血拳头,朝着来者的脸上挥舞过来。
来者身姿灵活,像一条蛇一样扭动了身体,躲开了李大人的攻击,笑着说:“看来李大人的确是心知肚明啊!”
“你,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李大人恶狠狠的盯着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露出凶光。
到底是多年刀光剑口上舔血活过来的人,虽然处境狼狈,可一身爆发出来的杀气也足够他这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人心惊胆寒。
“别生气嘛,我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敢肖想鬼千金的!”来者一边向后退去,保证不被拳头砸到,一边还要奉命讲话带到:“贵千金这样的佳人自然是有更大的福气等着她的!”
说完这话,男子眼睛咕噜噜一转,左手摸向自己的右手袖中,掏出一卷卷轴来。
徐徐展开显在李大人的面前,李大人一见便更是大怒,暴躁的朝着牢狱的门上挥舞着拳头,狂怒之下,那粗壮的有成年男人两根手指粗的铁柱竟硬生生的被打弯了弧度。
那画面上是一个狼狈不堪,楚楚泪流的美人,美人的脸赫然便是李大人的千金。
千金小姐躲在角落里,发丝凌乱,全身蜷缩,手中还抓着一把簪子。
整个画面上,最清晰的便是那张美人面以及簪子,甚至连簪子的纹路也纤毫可见。
李大人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女儿,那发簪更是实打实的佐证,那是女儿十二岁时他去扬州时带回来的礼物。
李大人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如今亲眼所见更是暴怒。
来人本能的手指一颤,似乎那拳头是砸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弯曲的铁是自己的手指。
“大人莫怒!”男人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了颤音:“贵千金如今安好,咱家主子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这不是想与大人商量商量嘛!”
“只是……这商量的法子略略粗暴了些……”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打量了一下浑身几乎是血人一般的李大人。
这,下手可够狠的!男人在心中暗暗的咋舌。
李大人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你家主子是谁?”
……
“她还是不肯吃饭么?”一身华贵衣裳男人,语气温和,阖着的眼角却泄露出一丝阴翳的寒凉,站在门外问守在一旁的侍女。
侍女一见来人,头也不敢抬,声音颤颤巍巍的:“是的,大人!”
男人上前一步,手搭在了门上,门被推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男人阴凉的眼睛往里面一扫,面上的神色又沉了两分。
面无表情的将门合上,身后的侍女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
男人毫不在意的转身,在侍女的耳边留下一句话:“从今日起,不必给她水食了!”
“大人,主子……”其中一个侍女本能的出声,却被另一个用手捂住了嘴巴:“你不要命了……”
声音渐渐的消灭在空气中,离去的男人或许听见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对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龃龉罢了……
屋内,一个女人浑身蜷缩在角落里,手中牢牢攥着一只簪子,发丝凌乱,一朵绒花落在肩膀上,花瓣一半留在花心上,一半落在臂弯上。
正是牢狱当中,男人展现在李大人面前这副画上的场景,画上的佳人如今正低着脑袋打着盹。
数日来的反抗,精神上的刺激,已经让佳人不堪重负,稍得放松的间隙她便疲惫不堪的垂下了脑袋。
可是睡梦中的她也并不安稳,手中的簪尖在微微颤抖,显示着簪子的主人随时都会被惊醒。
“你说,这次,她会撑多久?”
门外的侍女守在这里已经几天几日了,亲眼见证了李家千金被拖进来之后拼命反抗的样子,虽然她们已经看到了无数个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