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太尉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但戎马一生的他依旧身体健壮,肩背魁梧。他会比帝王提前几日到达泰山。
位于三公之首,又是皇帝登基的首次祭天,庞太尉有诸多杂务要做。他来了,但没有去府衙处理政务,反而来到一处卖石敢当的店面,询问了几句,把下人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了内室。内室坐着一人,正耐心的复盘。
“见到本官也不行礼,有钱改变不了你低微的身份。”
庞太尉有些不悦,但内室里坐着的可是金算盘,他可不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金算盘连手中的棋子都没有放下,随意的说:“既然你是来谈生意,那咱们就是身份平等。别说这里没人,就算这里有人,我一样不会觉得你的身份有多高贵。”
“我讨厌你这样和我说话的态度。”
“你得习惯。咱们谈生意吧。”
“你不放下棋吗?”
“这盘棋我推演了无数遍,越发喜爱,一旦拿起来就放不下,太尉大人懂棋,这盘谁赢了?”
庞太尉看了一眼:“黑子攻利重守,有大将之才。白子,白子会下棋吗?”
金算盘微笑:“这棋是白子赢了。”
“不可能!”
“天下总有些事不在预料之中,我略懂这个道理,不停复盘,对世界有了新的感悟,看似不经意的操作,注定了最后的结局。这叫命中注定,也叫神之一手。”
庞太尉眉头一皱:“你有言外之意?”
“泰山祭天,你赢不了。”
庞太尉不屑一笑:“杀了兄长夺取地位的小人,能有多少心胸?我怎么会输,除非你在其中做了手脚。”
金算盘摇头:“我是生意人,诚信为先。只要交易达成,我就按照协议内容进行,除非你毁约在先。”
“既然你我联手,为何不能赢?”
金算盘望着棋盘,没有回答。他知道答案在棋里,但庞太尉并不追问,错失良机。
……
庞太尉这次来,是想知道玉蝶书的位置。先帝在世之时,曾将玉蝶书埋在泰山,用五色土封之。众官皆知此事,但不知玉蝶书埋在哪里?玉蝶书是皇族族谱,内有秘文,多是告知后人,自己属意的下一任君王。
因为礼部丁辉在皇帝登基时说,先帝属意二皇子为下一代君主,是太子篡位。所以,庞太尉要找到玉蝶书,为他的杀君找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不过,先帝埋玉蝶的时候,只有金算盘在身旁,这个世界上只有金算盘才知道玉蝶书的位置。所以,庞太尉准备找到玉蝶,揭穿当今陛下的阴谋。
……
“你我并不是联手,只是生意。”
“天下都知道,只有你知玉蝶书的位置,我用此书揭穿李志小人,你不承认,世人也知道你和我联手,意思一样。”
“世人都知道我是生意人,这是商路,太尉大人,说说您的诚意吧。”
“我若当了皇帝,那这天下的首富还是你。”
金算盘摇摇头:“生意不是这么谈的,您居高临下没有好处。你不当皇帝,这天下的首富也是我的。您不懂生意经,生意这个圈子里有一条规则,只要我活着,那我就是首富,和帝王无关。”
庞太尉恨得有些牙根痒痒,他心里暗暗发誓,当上了皇帝,就让这傲慢的金算盘灰飞烟灭。但现在不行,他需要金算盘提供的玉蝶位置。于是庞太尉换了一个笑脸,他认真的问:“您打算要什么?”
“你当上帝王,我要保白雅的官位。”
庞太尉眉头一皱:“女子当官本就乱了朝纲。”
“这是唯一的条件。”
“行。”
金算盘看着庞太尉的态度,微微一笑:“太尉大人,做生意要言而有信,否则,你就算当了皇帝,也只是过几天干瘾。”
“你威胁我?”
“你说是那就是吧。”
“位置?”
“泰山西,山中,有一石中松树刻有玉字,树下薄土存放玉蝶。”
庞太尉睁大了眼睛,认真的说:“所有玉蝶,均在泰山东,先帝也是去了泰山东,为何你要说玉蝶在泰山西?”
“礼部丁辉素有丁贼之称,他能在礼部做那么久,总有些道理。”
“行,我会去找,这个丁辉等我登基必然铲除。”
“大唐以文治国,讲究了规则礼数。您这杀伐果断的性格,不适合当皇帝。”
“我说过我要当大唐的皇帝吗?我这个皇帝当然是开国帝君。告辞了!”
金算盘笑的有些无奈,随口问:“有陛下的行踪可卖,买否?”
“那个小人的行踪,我也清楚。”
庞太尉说完,站起来干脆的走了。他来到外面,吩咐了几句,旁边的幕僚有些迷茫,认真的问:“若是金算盘撒谎了呢?”
“撒谎?诚信为先,他早就在自己限定的规则里了。可他不知道,我的规则就是顺者生逆者忘,他言语中多有不敬,该杀。”
幕僚点点头,吩咐五个仿若边境牧族的汉子:“去吧,不留一个活口。”
五个汉子进了石敢当的店,店铺掌柜、伙计已经无影无踪,来到后院内室,内室亦是无人,只有一个棋盘,黑白子收好立在两边,摆着一个视觉舒服的石头,刻有石敢当三字。
……
泰山脚下有一亭子,金算盘穿着华服棉衣,双手插在袖中,看着树尖儿仿若云端的白雪,心怀诗意。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风声一何盛,松枝一何劲。冰霜正惨凄,终岁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