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萦收回回忆拉着桃溪凑过去看,身躯一震。
上面写着:谭为供认不讳,谭氏一门满门抄斩,未时行刑。
桃溪惊恐的捂着嘴巴,刚才她还担心谭家姑娘带着谭小少爷会一时想不开自尽而亡。现在却看到了“满门抄斩”四个字。谭家上下二十多口人,要满门抄斩!
“哎呀,可惜了,谭家的女儿才十四岁,谭家孙子也才四岁,就要跟着死了,可惜,太可惜了。”不知是谁在旁边感叹一句。
世态炎凉,大家可惜的只是无辜的孩子,没有人去质疑案子本身的定案就是有问题的。
穆长萦明白了。
韩玉明目的或许只是让谭为顶罪,但是顶罪就要封口,封口的最佳方式就是死人。韩玉明有一条退路,但是将这条退路拓宽,让这些人无法再将罪名送还给韩氏的的人只有莫久臣能做到。
穆长萦想起莫依萱小公主来,她只有四岁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谭家的小孙子也才只有四岁,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跟着走上刑场?
她不理解,莫久臣明明知道韩家有罪还是如此庇佑,纵然被谭老板可能牵扯到了韩家私盐案中,但也不至于殃及家人。她实在是不理解莫久臣的这股子残酷的暴政要做到什么程度!
此时午时过半。穆长萦来不及再细想,她提起裙摆向府衙跑去,她始终认为有罪者承担罪责,无罪者无需连坐,更何况那里还有个小姑娘和幼童,他们无需为韩家承担不该承担的后果。
她一路奔至府衙,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径直跑到后院,眼看着就要跑到莫久臣办公的房间不成想却被南旧亭阻拦。
穆长萦不解:“阿亭?”
南旧亭猜到王妃来的目的,低声说:“王爷在见客。”
“见客?”穆长萦放下裙子急切问道:“刀都快落下了,他还见什么客?”
南旧亭无奈说:“周小姐来了。”
周来柔?
穆长萦闭上嘴巴,轻轻推开南旧亭当在自己前面的手臂,靠近门口。
“谭家人里还有四岁的孩童,你也要杀吗?”周来柔质问莫久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紧接着是莫久臣毫不留情的声音:“杀一儆百的道理你要清楚。”
“如果杀一儆百是你的目的,京中韩家就是私盐案的主谋你为什么不满门抄斩杀一儆百呢?”周来柔信奉公正。既然禹州谭家要满门抄斩,其他人更要一视同仁。
“太子妃。”莫久臣低音慢悠悠的警告她:“放正你的位置。”
日头正在慢慢向西移动,穆长萦来不及听屋子里的他们说什么,既然周来柔在这里说情她就不进去捣乱了,时间紧张,她赶紧提起裙摆向外面跑去。
穆长萦想,莫久臣放在心上的人来说情肯定比自己说话有用。像周来柔这样温柔且骨子里正直的人无论是给莫久臣还是莫声文,应该都是合适的。穆长萦越想心里越没由来的酸楚,她一手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接赶赴刑场。
门外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莫久臣叫南旧亭进来问他怎么了。
南旧亭直接回答:“王妃刚才来了,听见屋子里有声音直接离开。”
莫久臣能够猜想到“柳扶月”来此的目的,手里的汤匙搅动着碗里的莲藕排骨汤。这是她亲手熬的,然而他这个经常被她挂在嘴上的夫君竟然是第一次喝到。
“她去哪了?”
南旧亭摇头表示不知。
莫久臣低眸想了一下说:“派人去刑场把她找回来。”
穆长萦如果没有去刑场,莫久臣敢打赌自输了自己把汤盅吃掉。
“是。”南旧亭退下立刻安排人手,但想到没有人敢拦王妃,他手里的剑紧握,自己亲自出去。
周来柔看着依旧淡定自若慢条斯理的莫久臣,最后问他:“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莫久臣端起碗将味道不错的汤喝尽,才说:“本王按照南商律法办事,如何谈到狠心?”
周来柔最信律法,莫久臣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她看着窗外的时间,难道无辜的人就要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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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城好久没有过满门抄斩的罪名了。
四岁的谭家小少爷双手被捆绑着跟着最后,小小的孩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同样,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手被绑着走上天天要去上学堂的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小姑姑要哭,不知道旁边的百姓为什么对自己摇头叹息。
他问着旁边的守卫:“守卫叔叔,我们去哪里?”
守卫已经是禹州的老人,看着一个小孩天真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能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残酷的对一个孩子,他说:“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那里有糖吃吗?有书读吗?”小孩子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守卫说:“那里有糖有书,还有你的父亲。”
谭家少爷是因为意外而亡,因为谭少爷在禹州城名声不错,很多人都为此惋惜。
“真的?”小孩子眼睛亮了:“可是爷爷说,我爹去世了看不见了。”
四岁的小孩子或许还不懂生死,但是他知道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不想看不见。
刑场很快就到了,谭家上下二十多口人无一例外的走向刑场。
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