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玄踏入这间厅堂,厚实的木门便在吱呀声中关闭,将一众落选妖魔的嚎叫声堵在了门外。
来不及细看,群妖簇拥着,他一脚踏进这个张灯结彩的妖魔晚宴。
也是造化弄人。
想进这屋子的妖怪们进不来,不想进来的左玄却偏偏被点了名。
“左千户,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
刹风的声音在耳畔轻响。
左玄神色不变,便隐藏在十来个被选中的妖鬼中,在仆人的安排下就座。
刚坐下,厅堂内便咿咿呀呀响起丝丝柱腔调。
这堂内十分宽敞,几根金柱高高撑起房梁,而在那中央处却镂成天井。阳光抛洒下来,四周皆暗,中央独明。
中央阳光照射下,被当做了舞池,曦光下,几名身段婀娜的妖娆舞姬翩翩起舞,红裙摆动时白净若隐若现,美目流转千娇百媚顾盼生辉,鼓乐激昂,舞步轻快,颇有些胡旋的味道。
只是身子盘旋间,总有毛茸茸的耳朵从哪发丝间支棱起来,亦或长长的狐尾自那柳裙下探出,其中一名身子丰满,前凸后翘的舞姬,带着一阵清香飘了过来,竟有三对“那啥”颤巍巍,看得场中妖魔撕心嚎叫,瞧得左玄目瞪狗呆。
“啊这……”左玄朝四周看去,就见场中众妖都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算我左某孤陋寡闻了……”
他自嘲一句,便打起精神,开始观察这堂中布局和形势。
左玄可是来玩命的,必须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堂内四处都坚实着青砖墙,没有窗户,但各处屹立着彩灯,也不算昏暗。
看来跳窗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在各个角落,站立着一些仆从装扮的妖魔鬼怪,一个个看起来虽是低眉顺目的模样,但那些未化尽的利爪与尖牙,却表明它们也都不是什么好惹得主,而大门处,更有被选中的强横豹头首领带着一帮妖怪巡逻,对着场内虎视眈眈,震慑着某些。
在它们眼中。
这里是山君府邸!
不是这帮小妖小鬼能撒野的地儿。
舞池旁,两侧为宾客设有席位。
而左玄刚入场时,他就注意到那首位的几个席位,除了主位尚且空着,剩下的几个席位,则全部都有“妖怪”落席。
与左玄不同,这帮妖怪既然无需在外头等待被叫号,那自然是山君的“贵客”。
昨夜在古墓时,刹风就特意提起过,这山君老魈为人好客,总爱邀请附近一些厉害妖魔没事小聚喝酒,如是寻到时机,左玄少不了成了一回“恶客”,倒时,怕是也得和这帮“贵宾”称称尽量。
左玄扬首盯着那些个大妖,心中在暗暗估算它们的实力。
坐在首席的,看来是个粉面书生,一身白衣手握折扇轻摇,贼眼扫视堂内的一切,但自腰下却是水桶般粗细的蛇尾,盘在一旁的梁柱上。
那梁柱采伐自雾谷中的古树,日夜被那妖雾侵蚀,沉重坚硬,叩之隐隐有金石之声。
但那蛇妖俯身晃动间,只无意中,便勒得柱子上黑漆破裂凹陷,吱吱作响。
旁边次席上是一头庞大的黑熊,一身黑皮如钢甲般质地坚硬,肚子上是层层叠叠的肥肉,背脊上的黑毛似荆棘般丛生,趴在次席上哪脑袋却快够到房顶,全身皆是熊形,唯有一双前掌化作人手,正吃着食物。
黑熊面前无桌案,只有几张破布铺盖在地,上面堆积如山的食物,此刻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递减着……
在这黑熊旁,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红衣妖怪,这红衣妖怪生的古怪,可以说是场中最像人的。
或者说……它就是个人!
红衣妖怪手脚皆备,耳目俱全,人该有的它一样不少,只是长得丑了点……
大门牙、地包天、酒槽鼻,颧骨凹陷,双眼也是细小如斗豆,皮肤干瘪毫无血色,仿佛干尸一般。
在临行前,刹风也曾大致提起过,会有哪些强横妖魔到场。
譬如那黑熊,栖居在偏远黑风洞内,自称黑煞太岁。
又如那蛇妖,住在山脚下的地窟内,号称白面书生。
两妖的名头响彻方圆百里,是有名的凶恶之辈,而这红衣妖怪……左玄默默回忆着刹风的话语,但因刹风常年被困在古墓内,所得也是偶尔出门的见闻亦或那老鬼口中流出的只言片语,讲出来的颇为细碎不成体统,但这红衣妖怪……似乎也提起过,好像叫……左玄眉头紧皱,刚一抬头,便正好撞上了对面那双黄豆似的猩红双目。
左玄微微一愣,便端起了卓前的酒水一饮而尽,他也不想在此刻多生事端,便装作漫不经心移开目光,装模作样喝酒,看起了场中歌舞。
“妙!”
舞姬弯腰露出三抹深邃沟壑,左玄与其他妖怪一般,拍手称快。
他因阴气入体而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上,露出与其他妖怪别无两样的兴奋神色,但心中却已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刚才那红衣妖怪的目光依旧在他身上巡视。
这妖鬼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暴露了!
此时,本就热闹的鬼怪里,忽的掀起阵阵欢呼,原来是奴仆们进场,正要奉上酒食。
这倒稍稍掩盖了左玄的窘迫,那红衣妖怪的目光也终于暂时挪开了,左玄心中长出一口气,也连忙跟着群妖欢呼起来。
经红衣妖怪这一茬,左玄也警惕起来。
在太岁没出场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暴露!
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