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汉对外贸易的不断发展及航海业的兴起,新华书局刊印的各类民间版地理图志销量极好,除却有实际需求的汉商和海船掌事,不少富有好奇心的权贵乃至庶民也会买上几册,只为看看里头描绘的诸多境外地域的新奇事物。
皇帝刘彻暂且没打算彻底推翻华夏固有的“天圆地方”的世界观,要向治下臣民解释甚么重力乃至万有引力,让他们明白为何地球背面那些“头朝下”的人为何不掉到宇宙中,实在太过费劲。
反正现今的诸多官学都已开设了格物课业,待得接受新式教育的娃娃们成长起来,足以撑起大汉社稷的脊梁,华夏诸多既有的错误理论也就不难得到纠正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皇帝即便得万民称颂,也不能事事硬来,非逼着臣民接受自身的观点,推翻他们固有的三观,却要懂得引领大势,再顺势而为,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也能避免新旧思维的冲撞过程引发太大乱子。
不少世家贵胄更是早已潜移默化的接受到新的天文地理教育,原因无他,长安各大学府教授的格物学远比各地官学来得深入,且太常府文教司向少府购置了大量的地球仪,放到各大学府作为教学之用。
帝国科学院和太常府文教司虽未公然提出新的天文学说,在各大学府教授的课业中却是夹带了不少“私货”,既不让思想固化的保守势力逮着话柄,又能启发学子们的新观念新思维。
宫邸学舍堪称刘氏族学,压根不怕旁人非议的,尤是在宗正卿刘和太常卿刘买皆信服新学的前提下,宫邸学舍想教授甚么就教授甚么,容不得保守派的大臣们出言置喙。
在此等情形下,刘氏子弟接受的科学教育远超同辈世家子,更非寻常庶民子弟可比。
脚下大地是个圆球,地球绕着太阳转,整个太阳系只是无尽宇宙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如此之类的天文学说,曾入宫邸学舍就学的刘氏子弟多是笃信的,盖因他们亲眼见识过太多太多新奇的事物,亲手做过太多太多的实验,地上跑的火车,天上飘的热气球,能千里传讯的电报,无一不验证了师长们所授课业的真实性,那天文地理课业想来也错不了。
尤是身为皇室的骄傲,使得他们觉着大多百姓仍然笃信旧有的“天圆地方”,只因其蒙昧无知,咱身具天家骨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是不足为奇的。
家庭教育对孩童的影响不小,然反过来看,孩童的想法也未必不会影响到家中长辈。
刘氏王侯皆深深信服皇帝刘彻是“生而知之”的,是全知全能的,宫邸学舍教授的课业皆是陛下传承,故他们没少向自家子嗣探问所学,尤是那些因早早抱上皇帝大粗腿而家业暴增的王侯,可都指望着能多探听到些新奇事物,以便继续借以牟利。
莫要小瞧宫邸学舍,要晓得现今不少能挣钱的新奇物件和想法,往往就是从宫邸学舍流传出来,再经由刘氏王侯们掌控的诸多商团大量制造,发售到民间获取暴利。
皇室实业更是如此,因着皇帝刘彻早已不再干涉其具体经营,亦不再无偿向他们提供新的技术和工艺了,故掌控着皇室实业的亲王们对帝国科学院和宫邸学舍甚是重视,每每从自家子嗣口中闻得甚么新事物乃至新学说,他们多会延请帝国科学院的博士过府,为他们仔细讲解清楚。
大到脚踏发电机和简易电报,小到地球仪、温度计、放大镜和火车轮船模型,在皇亲苑内的诸多王侯府邸皆可见到。
皇帝刘彻对此倒是喜闻乐见的,在皇权封建时代,由上至下的渐进式改革往往阻力和危险性更小,若出现由下至上的剧烈变革,那就不叫改革而叫革命,具体到汉室社稷,那就是要革掉老刘家的命了。
刘氏王侯们虽多是不喜舞文弄墨,然不代表他们皆是愚蠢透顶的酒囊饭袋,皇子们为争夺帝位,宫廷争斗往往血腥狠绝,王侯子嗣们为从诸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得继王侯爵位,也不乏明争暗斗,但凡能最终获胜的,真正蠢货并不多。
饶是不少刘氏王侯也暗暗接受了新的天文学说,却不会傻乎乎的公诸于众,心里有数就行了,没必要非得跟保守派的老顽固们争个对错输赢。
正如陛下曾在刘氏族宴所言,便让顽固不化之人在无知中死去,咱老刘家只须不断奋发上进,便可牢牢坐稳汉室社稷,传承万载千秋。
在现今的大汉,无知的臣民为数众多,然只因未曾受过科学教育,不代表他们真的蠢笨。
随着各地官学的格物和化学等课业不断流传到民间,加之新华书局刊印了不少科普书籍,使得不少臣民有了获取新知识的途径,渐渐开阔了眼界和视野。
譬如太史监诸官,因掌天时星历,观测星象和天候,更是早已接受了新的天文学说,并默默对此进行验证,撰写了大量著作,甚至借着修史职权调阅了大量古籍,重新对古籍记载中的各类天文现象进行汇总和修编,以便从中解析出部分可观测星体运行规律,与新的天文学说进行比对验证,以便今后能更好的观测星象乃至预测天候。
皇帝刘彻得知太史监的积极作为,不但大为褒奖,更不惜耗费重金,让少府匠师手工研磨打造了一批天文望远镜,虽说只是最初级的开普勒式望远镜,相较后世折反射式的“地摊货”都尚嫌简陋,但在现今的大汉,在太史监诸官眼中,无疑已是珍贵无比的观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