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拾深把手伸进最底下的柜子里,一下就摸到了上周秦拾光藏在这的糖罐。
他从糖罐里抓了一把糖放在林鹿呦的面前:
“喏,吃块糖或许能心情好点。”
他现在征用自己妹妹的糖的行为,是越做越顺手。而且这事儿做起来,完全没有负罪感。
“职场就像个小江湖。江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抱负。有的人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那就一定有人享受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翻云覆雨。
可能在一些人看来,获取更高报酬或是完成更多kpi更重要,甚至可以为了这些降低自己的底线。”
“那所以你算是哪一类的呢?”
林鹿呦单手托着脑袋有些好奇。她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实现财务自由了,那便开一家咖啡馆,只做自己喜欢的咖啡。如果还有精力,那不妨再养上几只猫……而那样的悠闲生活,秦拾深现在已经拥有了。
“我?”秦拾深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哪一类?”
“如果非要说……我觉得你这算是大隐隐于市了吧?”
“怎么说?”秦拾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有些好奇。他静静地靠在工作台上,手中轻晃着酒杯。
“你看啊,有一家自己的店铺,做着喜欢的事情,还有猫撸。最重要的是,工作可以全凭自己心意,员工间的关系也简单。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创作带着情感的作品,这一定很让人满足。”
说到这,林鹿呦不禁开始对比自己的生活,顿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出的成就都不算什么。前一秒刚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家比在校园内关系还要纯粹的宝藏公司,下一刻就被现实打脸。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似乎是从林鹿呦脸上读出了忿忿不平和几丝想冲去理论的冲动,他又接着说道:
“对待这种人,你也不需要和他当面对峙什么。毕竟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承认。当然,也不要试图去改变他……那样只会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和他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就好。”
秦拾深虽然一直看着林鹿呦,但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他在中东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只考虑自己的“同伴”。
因为她不按照规则操作、瞒报错报消息,直接导致了他们那次探访的失败,也让团队损失了两名优秀的外科医生。和一名心理咨询师。
回国将近两年,可一闭上眼,那位医生就在自己眼前被地雷炸飞的场景一刻也忘不掉。
“呼哧,呼哧”,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你……你还好吧?秦、秦拾深!”
看着秦拾深突然抱着脑袋蹲了下去,林鹿呦不禁有些担忧。
秦拾深觉得自己像是被粗壮的藤蔓缠绕,被拖向森林深处。而林鹿呦的那两声关心,像是冲破层层枝叶的阳光。
疼痛过后,秦拾深浑身像是被汽车碾过一样酸软无力。他就直接坐在地板上,费力地仰起头,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回答:
“嗯,放心。我没事儿。不过,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么?”
林鹿呦有些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玻璃杯,给他倒满水。试了试水温,这才慢慢蹲在他身边,把水递给他:
“那个,小心烫。”
半杯温水下肚,秦拾深这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他把水杯放在一边,自己抵着柜门爬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扶着林鹿呦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