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可否将你家中闹女鬼之事,与我细说说?”
杨真左手端着茶盏,右手用碗盖随意拨弄着漂浮的茶叶,神情淡然无比。
“这……”陈员外看了王太医一眼,希望他给引见一下,怎料老头子只顾低头喝茶,都不理他那茬,倒不是有意如此,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
无奈,陈员外只能笑呵呵道:“敢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我姓杨,来自飞雪剑宗。”
“噗……咳咳咳!”王太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连连捶胸。
杨真瞟了他一眼,吓得他脸色先是煞白,随即因为强忍着咳嗽而憋得通红。
“太……太医,您这是怎么了?”
“呛了,呛了,没事,你们聊。”王太医连连摆手,你继续装逼,我保持安静。
“呃……好!”陈员外不敢多问,低声冲杨真道,“杨公子,您来自飞雪剑宗?”
“怎么?不信?”杨真说着,摸了摸搁在一旁的宝剑。
“信信……嗯?”陈员外一愣,这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
正这时,管家来报,酒菜齐备,陈员外便带着两人转到了后院。只见这院子比王祖安的那个还要豪阔,而酒菜的档次也毫不逊色。
杨真满意地点点头。之前王祖安家那一顿,几乎全被秦子衿给包圆了,自己只剩了看。现在,总算可以吃顿好的了。
旋即,陈员外和王太医也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就看杨真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厨房间炉灶全开,十来个家仆疯狂上菜,都不够他吃的。
陈员外倒还好,一方面确实壕,这点钱不在乎,另一方面自己刚吃饱,本就没啥食欲。可王太医就苦逼了,跑了一整天他早就饿得跟孙子一样,本想好好吃一顿,现在别说剩菜,杨真特么连点肉渣都不给他剩啊!
杨真懒得管他,满足地擦了擦嘴,冲陈员外道:“行了,说说女鬼的事情吧!”
“呃……好!”陈员外点点头,略带亏心地道,“其实这事吧……我也有错。”
“咋了?是逼良为娼还是始乱终弃?”杨真瞟了他一眼。
这种神情,这种身家,又是个女鬼,估计逃不开这八个字。
“这……好像都不是。”陈员外低着头,身子有点哆嗦。
“都不是?”杨真一愣,“那是怎么回事?”
“我……我……”陈员外支支吾吾,一时竟说不出口。
“行了,”杨真露出不耐烦之色,“我既然愿意帮你,就是站在你这边的。任何情况你都要如实交代。否则一旦我走了,女鬼除不干净,受罪的还是你。”
“是是是,我懂,我懂!”陈员外狠了狠心,道,“实不相瞒,陈某人年轻时喜好风月之事,烟花柳巷、青楼勾栏没少去。”
“年轻时?”杨岚抿了口茶,“现在不喜欢了?”
“当然……也还喜欢,呵呵呵。”这家伙尬笑几声,继续道,“总而言之,那些年在风月场混,但凡遇到心仪的女子,我都会给她们赎身,然后带回府里。”
“呵,你这口味还挺独特。”杨真轻笑一声。
烟花女子,哪个不是一鲍十汉,你还往家里张罗,心是真宽。
“杨公子见笑了。”陈员外陪笑道。
“无妨,人各有所好,”杨真耸了耸肩,“说起来,你总共带回多少个?”
“也就……十来个吧……”
“十来个?你这身子骨顶的过来?”杨真略感诧异。
王太医再能给你温阳补肾,你个老东西也撑不住吧?管中亏鲍的道理你都不懂?
“杨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人吧,喜好新鲜的。这姑娘在青楼里,我怎么看怎么好。可一到了家里,没多久我就感觉没那种味儿了。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去青楼。”
“……”杨真叹了口气。
这就是操蛋的有钱人,穷人努力一辈子都娶不到一个他们玩剩下的。
“然后呢?你打算把你家改成青楼?”杨真嘲讽道。
“那倒不是,不过后来出了点事。”
“啥事?”
“我虽然对那些赎身的姑娘不再感兴趣,可家里那些下人可一个个都眼馋得紧。而那些姑娘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又都是如狼似虎的身子,于是……你懂的。等我发觉的时候,不少姑娘都有了身孕。”
“牛逼!”
杨真暗挑大拇哥。
王祖安再不济,也就被儿子带了一顶绿帽子,怎么说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你个老小子头顶一片青青草原,还都是拜下人所赐,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然后呢?”
“那些下人都被我杖毙了,那些姑娘都被我赶出了家门。我陈某人混了这么多年,十里八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那些姑娘离开后没人敢收,生计就都没了着落,最终都……都死了!”
“你把她们赶出去就不怕她们告你?”
“这个她们也告不了。毕竟,是我替她们赎身、迎娶进门,所有契约我都有。就是走到天边,她们也是我的人。且她们偷汉子又有错在先,官府怎会受理?”
“呵,够狠啊!”杨真眼睛一眯。
下人,本就是奴仆,算是主人家的资产。你公然给主人戴绿帽子,重责你一顿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经不住打,死了,那就是你的命不够硬,活该。
就好比刺配充军上了公堂,老爷一顿杀威棒把你打死,死了也是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