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了母亲要被沉塘,林婉蓉就混混沌沌,都不晓得是如何回的皇子府。急得暖玉直接冲去前院找宋奕昕,央求他请御医。
跟去的侍卫回来禀了,林国公避而不见,林婉蓉连门都没进去。
宋奕昕正恼着呢,见暖玉还有脸来,他劈头就道,
“你们给本殿捅出的娄子还嫌不够大吗,就不能消停会!她这一病,让外人如何想?博同情,不满意,还是本殿苛待她了?”
屏着宋奕昕的怒火,暖玉又低声下气道,“殿下,小姐她是真的生病了。您......”
“这会想着来求本殿了。当初百般嫌弃本殿时,她不是硬气的很吗?找御医,不可能!实在扛不住,就去皇子妃那,请个外面的大夫来瞧。去去去!”
暖玉是含着眼泪,被德海轰出来的。进了后院的月洞门,她心一横,还是咬牙去了莫瑾芸的院子。
见了她,莫瑾芸的人自然没有好脸色招呼。平时,两边是打擂台的对手。如今一方有难,另一方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了。
倩宁可还记得上元宴上她被迷晕套麻袋的事呢,到现在还不了了之。
“呦,这不是毓萃院的暖玉姐姐么?什么风能吹动您大驾啊?”
暖玉攥紧袖子,跪着看向主位上悠哉品茶的莫瑾芸。
“奴婢是来求莫皇子妃的。我家主子病了。殿下说,让莫皇子妃派人去请位大夫回来。”
眼下,莫瑾芸全权掌管着二皇子府中的庶务。她明知故问道,“林婉蓉病了?前两日见,不是还康健着?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
不好说是因为秦氏,暖玉只道,“回皇子妃,奴婢也还不清楚病因。”
莫瑾芸与倩宁交换了个眼色。“按理说,胡大夫常给国公府中女眷看诊,对林婉蓉的身体状况最是熟悉。但......如今找他怕是不成了。倩宁,要不就叫这附近医馆里那位许大夫吧?”
倩宁迟疑着说道,“皇子妃,许大夫仪表堂堂,且才二十出头呢......”
莫瑾芸捂嘴轻笑。“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可不能再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事,辜负了殿下对我的信任。那还是请杨老大夫更为稳妥些。”
听着二人一唱一和,暖玉脸上如同被打了巴掌,火辣辣的。这不是在暗讽小姐,保不准会勾搭许大夫,有其母必有其女么?
“是,奴婢就去。”
莫瑾芸又看向暖玉。“好了,你也回去等着吧。今天你们手忙脚乱的不得空。本妃改日再提上补品,亲自去探望。”
暖玉跟吞了只苍蝇似的,但还是叩头道,“多谢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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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毓萃院,暖玉守在林婉蓉的榻边,看着她半昏半睡了一下午。直等到太阳下山,杨大夫也没有来。暖玉心知这是莫瑾芸有意磋磨,但仍忍不住偷偷抹了几回眼泪。
林婉蓉再度苏醒,已是第二日的申时三刻。
杨大夫早上来号过脉,说是急火攻心。用银针扎过几处穴位后,只让好生调理着,不能叫人再受刺激了。
见她指尖微动,暖玉一时欣喜不已。“小姐,您终于醒了!”
听到呼唤声,林婉蓉缓缓睁开眼。“嗯......我这是怎么了吗?”
入耳的声音极为沙哑。暖玉忙去倒了杯水,递过来喂给她。
“小姐,先喝口水吧。大夫说,您没什么大毛病,静养几日便好了。”
林婉蓉喝过水,昏睡之前在国公府外的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被暖玉一把按住了肩膀。
“小姐要做什么去?”
“你别拦着我。我要去见宋奕昕。现在也唯有他,或许还能救下母亲一命了。”
暖玉扑通跪到脚踏上。书房里,宋奕昕的态度再鲜明不过,她绝对不会弄错。小姐再去求情,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长痛不如短痛。暖玉狠下心,说道,“小姐,奴婢实在不忍心再继续哄你骗你。夫人的命......怕是谁也救不回了。”
啪!
一声脆响后,暖玉顿时被扇得眼冒金星。
“你胡说!我白养了你这么久,竟然连你也忘恩负义,连同外人一起咒骂母亲!”
接连被宋奕昕和莫瑾芸挖苦嘲弄,而今又被林婉蓉骂忘恩负义,暖玉委屈得登即红了眼。
“小姐一贯通透。奴婢说的是忠言,还是咒骂,相信小姐心中有数。
夫人会如何,现下全在老爷一人,就是皇帝也难以插手臣子们的家务事。何况,您跟二殿下的关系素来就僵。气头之上,他又肯帮小姐多少呢?”
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林婉蓉岂会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起国公府外,管家所说的那一席话,已被抛弃的她又陷入到了无尽的绝望当中。
见她不再执着于求助宋奕昕,暖玉又往前膝行了两步。
“小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现在能做的也有限。还是先将自己的病养好了,再从长计议吧?”
林婉蓉垂下眸子,声音里染着颤抖。“你这是,要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么......”
暖玉闷不作声,也无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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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和胡大夫沉塘这一日,两主仆都十分默契,选择了避而不谈。望着树上偶尔落脚的乌鸦,林婉蓉在窗边静静枯坐了一天。
临近晚膳时,暖玉才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桌,莫瑾芸便一步一扭地来了。
门口的小丫头拦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