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也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你就是个小哭包。一说不带上你这根小尾巴,你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把我磨得没辙。外祖母又向着你,因为气哭你,还罚过我好几次。”
秦氏一阵小得意,幽幽环视一眼四周。
“是呀。外祖母家的后山上也有一座小木屋,和这处很像。遇见刮风下雨天了,我们就躲去里边。诶,困得最久的那回得有两天一夜了吧?”
“嗯。那次赶上大雪封山,幸好外祖母有命人在木屋里储备了水和干粮。你缠着我,说干粮太硬吃不下,非要我给你烤红薯吃。”
“表哥还说呢!那红薯被你烤的,外焦里也焦。连屋子都差点被你一并烧着了。”
说罢,两人都低低笑了。
顿了一会,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秦氏突然伤感起来。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若不是外祖母走后,父亲执意要我嫁给林国公,我们......”
胡大夫拍拍她的背,轻声哄道,“筝儿,过去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你又何苦多想呢?你看,我们现在想见面,不照样还是能见么?只要你高兴,我不在乎的。”
秦氏垂下眼,恨恨说道,“可那不一样!偷偷摸摸怎么能和光明正大一样?除了父亲的唯利是图,我也好恨林国公。
他这辈子真心喜欢的就只有那一个女人,一个他注定永远也无法得到的女人。连他最宠爱的姨娘身上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哼,要不是知情之人早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他还想瞒过谁?他有什么见不得天日的秘密,我不管。他秉着家族压力娶亲,我也不怪。可为何偏偏会是我?!”
胡大夫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林国公的事。他本以为,这二人就和大多家族联姻下的结合一样,单纯地貌合心不合罢了。却不想,这其中还有见不得天日的秘密?
秦氏继续说,“直到我们有了婉蓉,我的痛苦才算减轻了些。只因每次一见到她,我就像看见了表哥你。为了她的将来,我也要坐稳国公府主母的位置,为她争取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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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坐等了一炷香,也不见秦氏回来。主人不在,做客人的都不免意兴阑珊。
点心和茶水各上过一轮,司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一个奴才,总不能跟贵人们攀谈聊天吧?
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玉珑堂里的一名三等丫头进来同她耳语。
“司乐姐姐,夫人说这会阳光正好,让您领着贵客们到梅林里,与她一同吃茶赏景呢。”
秦氏不是才去偏厅见胡大夫了么?怎会又要去梅林?
司乐蹙眉,盯着她问,“夫人是何时与你吩咐的?”
丫头微愣,后一五一十答道,“就在不久前啊。奴婢正巧在偏厅外撞见的夫人。院里那几个粗使的也看到了。”
“好,我知道了。”
夫人今日神神秘秘的,司乐如何也猜不透她想要干什么,索性便照着她的意思做了。
她含笑致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夫人一时兴起,在梅林里又设了小宴款待。夫人正在那里恭候,只好烦请各位,随奴婢移步吧?”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
这大冷的天,去什么梅林?她们又不是来附庸风雅的,远远看看不就好了?可秦氏都在那等了,说不去又不免拂了主人的面子。
于是,由尚书夫人带头,众人纷纷起身。随侍的丫鬟们赶忙披斗篷,套手笼。忙活一气之后,一行十几人便朝着对面的梅林而去。
玉珑堂里的梅林算不得有多大。从头走到尾,也就几十丈的距离。
呼吸间尽是白雾,又因着脚下的路雪后还没怎么清理,故而夫人们闲话的兴致都不高。一个个扶着丫鬟们的手,一边在心里数落秦氏的不是,一边只想快些到那所谓的小宴。
木屋之中,秦氏和胡大夫正沉浸在回忆的思绪里,尚且不知道有人在慢慢靠近。炉火堆里的干柴噼啪作响,也极好地盖过了踩雪而来的声音。
讲到林国公时,激动的秦氏还三度拔高嗓音。
走在人群最前端的莫夫人就听她说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天日。虽只听了个大概,但她下意识地就叫丫鬟捂了司乐的嘴,将人拖远。
见这阵势,夫人们俱是心头一凛,屏息凝神,细听起来......
胡大夫正抚慰着秦氏。“如今,咱们的婉蓉贵为二皇子妃。她大婚那日,我还混在百姓里,亲眼目送着她进了皇子府。能得此等好归宿,筝儿你已经给了她最好的一切了。”
秦氏不无沉重地摇摇头。“其实不然。是我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又走了我的老路......
该有的风光看似都有了。可唯有我这个做母亲的知晓,嫁给一个她不爱,也不爱她的人,婉蓉该有多痛苦。”
对于林婉蓉与宋奕昕之间的纠葛,胡大夫并不知情。
“哎,皇命难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何能怪筝儿你呢?要说为婉蓉,你已经比我付出得多太多了。”
胡大夫才是林婉蓉的生父一事,世上再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至少在秦氏看来,不论林婉卿,还是林娅熙都死透了。
“我当年是被逼无奈,而婉蓉却是被二皇子夺了清白。生米煮成熟饭,早就别无选择了。”
“什么?!”
胡大夫捏着拳头,眸底赤红。“那二皇子居然是这等猪狗不如的杂碎?”
秦氏这才发觉自己说多了,忙死死抱住男人的腰。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