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圆桌坐好。张四说道,“也是。婉卿还不一定是被人劫持走的呢,我们也别听风就是雨了。真要是自愿的,初六那天她肯定会到冠花楼。”
张二多留个心眼,下午又去刑部一带转悠了几圈。
“我认为是自愿的面儿大。江鹤一党要止损,也该是灭口江鹤才对。现在再抓婉卿这个假冒古玩商还有何用?而江鹤若真死在了牢里,外头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想了想,张三问,“昨日你们入城时,除了婉卿,就没有被什么人盯上或者袭击?”
张大摇头。“没有。即便我武功一般,可龙武镖局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吧。”
“那便是了。人要真是冲着字画局来的,没道理只抓婉卿,不抓你们啊。还在各个城门通过官兵盘查,行事也太明目张胆了点。”
五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张二带头,第一个动了筷子。
“既然如此,婉卿的事就先放一放。先吃饭吧。吃过饭,咱们也该想想应对灵鸢那边的法子了。”
就这样,大年夜有人红红火火,有人恍恍惚惚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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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到了正月初六。
冠花楼外,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冠花楼内,龟奴们正在紧锣密鼓,做着最后的冲刺。入目皆是红艳艳的一片。排场几乎和员外郎家嫁女儿也不相上下了。
在这所有着几十年香艳史的青楼里,chū_yè拍卖常有,但花魁的chū_yè拍卖却不常有。毕竟,能以清倌之身,坐上花魁宝座的可没几人。
一楼的大堂里共摆设了二十桌,且张张桌上都铺着红绸布,最多可坐八十人。二层一半的房间都被辟出来做了厢房,专供一些不愿露脸的尊贵客人使用。
在古代,虽然男子上青楼合理又合法,但总也有些个自命清高,爱立牌坊的。要么是不想被人知道,要么是不便被人知道。
酉时一刻,灵鸢喝了两口粥,便任由着老鸨特意为她请来的四名梳妆婆子们折腾。此时的她坐在那,灵魂出走,犹如一具空有美人外表的躯壳。
五年了,她想过抗争,想过求助,想过逃避,也想过孤注一掷。灵鸢从不曾与人说,每每夜深熟睡时,她总能梦见双亲在刑场上绝望又隐忍的脸。
最开始,她也会害怕,从噩梦中惊醒。可逐渐的,那却成了她生命中仅存不多的温情时刻。
灵鸢的客人里,愿意为她出银子的fēng_liú显贵不少,但愿意为颜家奔走出力的却不多。她算是看透了一点。男人们爱的不过是她超脱青楼姑娘的高冷,又不同于名门闺秀的可望而不可即。
一旦她变得有血有肉,有欲有求,那一层不可言说的神秘面纱之下,她与秋红,与翠玉又有何分别呢?
没有分别。
所以,她要积攒起自己的力量来查颜家的案子。置办胡同小院,遇上张家兄弟,尽管希望愈发渺茫,却也仍在缓步前行着。不放弃,也就永远不会输。
直到林娅熙的出现,让她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双眼终于得见一丝曙光。然,在到达彼岸之前,命运却偏要她淌过泥潭,最后再付出点什么......
灵鸢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屏风后老鸨问她的小丫头。
“你家姑娘准备得如何了?”
小丫头脆生生答道,“回妈妈,半个时辰前,奴婢刚为姑娘焚香沐浴过。现已在里边梳妆了。”
“嗯。那晚膳呢?可曾用过了?”
“晚膳姑娘用的不多,只喝了点子清粥。”
老鸨不甚满意。“那你怎么也不多劝着些?几天了,就只喝粥。人一瘦下来,衣裳还能合身?那可是老娘花千两银子定做的呢!”
小丫头不敢狡辩,只得低眉听训。随即,灵鸢在里间唤了一声。
“是妈妈来了?”
瞪她一眼后,老鸨笑着走了进去。“是呀。妈妈来看看,你这边都准备得怎么样了,还缺什么短什么不。”
灵鸢清冷一笑。“妈妈就是太过苛求完美了。不过是灵鸢首夜拍卖而已,又不是女儿大婚出阁。”
老鸨捂着心口说道,“灵鸢,这你可就想岔了。妈妈我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你们叫我一声妈妈,我也真就把你们都当作自己的闺女看。
出阁不出阁的只是个形式,能把你们都留在我身边,岂不更好?”
灵鸢着实不怀疑,老鸨如果真有女儿,也可能会步上这条红尘不归路。因为打心眼里,老鸨从不认为这是种龌龊行当。
“妈妈放心吧。灵鸢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今晚对冠花楼如此重要,灵鸢不会拆妈妈的台的。”
老鸨欣慰不已,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你这句话在,妈妈无有不放心的。灵鸢啊,妈妈知道你不情愿。可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等你攒够了银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妈妈这冠花楼将来都给你留着!”
灵鸢不咸不淡道,“那灵鸢就多谢妈妈的好意了。”
“今夜要用的摘星阁,妈妈早都命人打理妥当了。你若是想,上台前便最后过去看看。
再有一炷香,客人们也该陆续到了。虽说是价高者得,但妈妈也不希望看你被人糟蹋。有那歪瓜裂枣的,妈妈先帮你过了。要是有那合眼缘的,你也给妈妈递个眼色。”
灵鸢是极排斥让一个陌生男子脏了自己的床的。去摘星阁,至少还能给她留下哪怕一小块净土。
“好,灵鸢晓得了。”
门外有人喊